银环虺和虫族的事情,还是要找信得过的渠道上报,沈银河思忖着,卷起自己的袖子配合护理士抽血。
地下基地虽然没了,可沈银河确信,银环虺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相反这次的损失还会让他们更深地潜伏在暗处,等待着时机再次伸出利爪。
或许是她脸上的烦躁太过明显,一杯饮料递到她眼前,粉晶晶的颜色,她忍不住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
她不解地看向梁辰,对方温柔地笑了一下:“放心,只是加了营养粉的水,医生不会害你。”
只不过是用的儿童型草莓味营养粉罢了,为了保护Alpha的自尊心,他贴心的没有说出来。
沈银河慢慢地喝着营养水,禁食之后都靠注射营养素代替三餐,像这种能有点滋味的水竟然都能让她觉得心情好一点。
梁辰垂着头看完她的检查报告,朝她点点头:“没什么异常,身体上的贯穿伤和利器伤都好的差不多了,精神的波动也维持在相对正常的水平,今天会觉得头部不适吗?”
“还好...就是总做怪梦。”沈银河老实地答道。
他从吩咐护理士取来一瓶药物,倒了几粒在她掌心:“多梦很正常,毕竟你的大脑波动还不完全稳定,把这个吃了,有镇静安神的效果,现在你最重要的就是休息。”
他想了想还是多嘴了一句:“精神损伤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尤其是Alpha,如果你精神力的问题没有处理好,或许会影响到你下一次易感期。”
沈银河轻轻的嗯了一声仰头吞下了药片,她看着梁医生认真的写着她的病历本,窗外的光线从他低垂的睫毛流淌到高挺的鼻梁和紧紧扣着的衬衫衣领上,像一座庄严清贵的神像。
猛地听到易感期这个词,她的脑子里条件反射的浮现出那时在医务室,梁医生被她按在手下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
就像谁的指尖轻易地折断了一支清香典雅的白莲,香/汁/四/溅。
住脑,别想下去了,沈银河掐断了自己的回忆,如果脑子里有删除键她一定会按爆。
“怎么了?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梁医生关心地看向她。
“呃...没有,就是觉得总是麻烦梁医生...”
“怎么会呢,医生的本份就是救死扶伤,再说...我在学校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有眼缘,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把我当朋友。”梁辰笑的温柔。
沈银河摸了摸鼻子,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质可以让梁医生屈尊做朋友的。
而且细细想来,梁医生这个人也有点奇怪,或许他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沈银河察觉到,他看着她时偶尔会露出一种探究的目光。
“对了,你入院的这些日子,怎么也不见你家人来看你?”梁辰仿佛随口一问:“都是你的几个朋友轮流来,家里人再忙也还是要来照顾一下的。”
“哦,我没有家人,是在救济中心长大的。”
“啊...”梁辰目露歉意:“抱歉,你应该不喜欢跟别人说这个。”
“没关系,我不介意。”沈银河礼貌地笑了笑,眼睛不露声色的从内室的门上短短扫过。
检查做完,沈银河便离开了,她走后,梁辰坐在诊疗室里盯着她喝过的水杯,杯壁还挂着几滴残水,他修长的手指点在眼前的病例板上,照片上的少女Alpha眼神清冷,是他从少年时期就看过无数次的样貌。
“孤儿啊...”梁辰低低出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但他很快反扣了病例板,起身拉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看到人了?满意了?”
门后露出梁宵漂亮的脸,他正搓着因为偷听而压出的红痕。
他心中还残留着沈银河和梁辰的对话:沈小河是孤儿?可那天明明她说她叔叔来找她啊?所以孟枕流到底跟她什么关系?
但他向来不太擅长动脑子,只能先把这疑虑放一旁,拉着哥哥问:“她真的没什么问题吧?那她什么时候能恢复好啊?她受了那么重的伤...”
“梁宵,你知道你对她的关注太多了吗?”梁辰看着自家弟弟,语气不由得严肃起来:“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以为我喜欢她?”梁宵勾唇一笑,狐狸眼中闪过倔强的光,一字一句地说:
“我就是喜欢她。”
梁辰被他胡闹的话语气笑了:“你跟她一共见过几次面?就说得上喜欢了?你还记不记得,你跟孟家的少爷刚刚订婚。”
梁宵盯着梁辰,坚定的说:“我想好了,我要跟孟枕流退婚。”
梁辰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再也没有□□风的笑意。
“退婚?你以为联姻这件事是你小时候捡的猫,不想养了就转手送人吗?”他捏住梁宵的肩膀逼问他:“既然不愿意,当初又何必答应?”
“呵,因为我答应不答应,不都是一样的结果吗?”梁宵语气嘲弄的反问。
“那你更该知道,退婚这件事也是一样。”梁辰从小就习惯给弟弟收拾烂摊子,但退婚这个事情,太重了。
孟家和梁家都不会允许他一个Omega去挑战他们的权威与尊严。
“所以...你帮帮我吧,哥。”梁宵放下身段哀求梁辰:“我以为我能认命,但我有了喜欢的人才知道,跟一个不爱的人捆定一生有多痛苦。”
梁辰没有被弟弟的委屈蒙蔽,他语气依然冰冷:“好,那你提出退婚之后呢?跟她告白?你确定她喜欢你吗?”
“她...会喜欢我的,我——”我那么漂亮,没有人会不喜欢我的。梁宵没有说出他的心中所想。
“那你有没有想过孟家跟梁家会不会放过她?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家境困顿的军校新生。”梁辰步步紧逼:
“把她推入深渊,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哥哥的质问敲在梁宵的心上,让他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梁辰暗暗叹了口气,他这个弟弟,看起来乖顺,其实骨子里有着跟外公一模一样的火焰,总想着挣开这黄金牢笼,去天空看一看。
而他要做的,就是不要让梁宵重蹈覆辙。
梁辰看着梁宵那双肖似外公的眼睛,心口不由得生出一团郁气:为什么,难道这血缘中是有流传着什么魔咒不成,一个两个都要栽到长着同一张脸的Alpha身上?
——
——
沈银河回到病房后,感觉到梁医生给的药开始发挥效果,她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幸好这次的梦是个普通的美梦,一块一人高的巨大甜橙饼干热情的跑过来说要跟她做朋友。
她闻着饼干身上刚刚出炉的美妙味道,许久没有进食过正常食物的肚子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于是她别有居心地说:“你让我吃一口...我就答应跟你做朋友。”
饼干挠挠头,一副很好骗的样子:“那,就一小口嗷?”
随着那股香甜的味道越靠越近,沈银河的食欲也越来越强,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
入口又弹又韧,原来它竟然是伪装成饼干的奶油麻糍!
“嘶——”饼干吃痛,挣扎着就要离开。
沈银河哪肯放跑这个傻乎乎的食物,在上面拼命啃咬着,却连一小块都咬不下来。
而且这奶油麻糍像是突然被烤熟了一样,让她都觉得有点烫嘴。
“轻点...不能吃...”饼干发出难耐的低吟,莫名的撩/人。
“为什么,你明明闻起来很好吃——”她重重地舔/着对方丝滑的奶/皮,牙齿痒的蠢蠢欲动。
在她做出更出格的举动之前,奇怪饼干终于挣脱掉她跑掉了。
沈银河心中惋惜,缓缓睁开了眼,鼻尖仿佛还残留着那股香橙饼干的味道。
她忍不住摸了摸嘴唇,这也太真实了吧,之前用精神控制的后遗症顶多是头痛难忍,现在倒好,接连做怪梦。
虽然有点心疼钱,但还是得去做个精密检查,不然银环虺还没行动,她这都要去精神病院报到了。
走廊传来护理士长浑厚的声音:“那边那两个!不许在医院走廊奔跑!”
她的病房门被推开,露出朱八喜和路繁星挨在一起的两颗狗头。
两人看到沈小河活生生地坐在病床上,扑过来抱成一团:
“小河!你可终于醒了!真是吓死我们了!”
“你身体真的没事了吗??医生怎么说啊??会留下后遗症吗?
“真的,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搞成这样的啊?也太夸张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呜,当时他们说你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可不想当班里唯一一个Alpha哇...”
在沈银河的安慰下两个人嚎了好一会儿才收住情绪,朱八喜后知后觉地问:
“咦,学长还没到吗?”
“学长也来了?”沈银河表示并没有看到陆汪。
“嗯...他说要去取花,所以提前跟我们分开了,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啊?”
沈银河拿出光脑,还是上午孟枕流探视的时候还给她的。
她戳开好友列表里那个可爱的小狗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
学长?你今天来医院了吗?
以往总是秒回的陆汪,这次却罕见的沉默,沈银河等了好几分钟也没有收到回复。
而此刻医院的特殊洗手间亮着【正在使用】的红灯,这里专门提供给Omega用以处理突然爆发的发/情期。
没有人注意到,洗手间的门口散落着几片小小的明黄色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