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两人皆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回忆起女生把人摁在墙上的狰狞表情，江应迟试图拯救一下好友，咳了一声，“呃，你是从哪里看出来？”

顾千澈却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了真相，高深莫测地抬着下巴，“你们不懂。”

这俩人恋爱都没谈过一个，懂个屁。

毁灭吧。

江应迟有时候真想报警的。

或许是他们耽搁的时间太长，唐云卿的脸色越来越差，似乎陷入某种思绪里。

江应迟这才察觉到他的不对，“怎么了？又胃疼了？”

他隐约记得这人有胃疼的毛病。

唐云卿没反驳，“嗯”一声。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江应迟没注意到角落里被床帘围着的床位，只当唐云卿是难受脾气不好，拉上顾千澈就要出去。

顾千澈敷着冰袋，懒洋洋挥了挥手。

直到两人离开，唐云卿才拿出手机打字，须臾，他瞟了一眼依旧安静的床位，没有选择离开。

他从医务室书架上随意挑选了本外国名著，就坐在书来床边的位置，翻开看了起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夕阳的余晖照在文理斑驳的地面上，热风从窗外灌进来。

身旁是女生清浅的呼吸声，细碎安宁。

他却罕见的静不下心阅读，一时想起年幼的她雨夜离去的身影，一时又是昨晚她接过校服时，两人相触的指尖。

心慢慢变得火热起来。

可理智深处却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不是她，错了。

不是她？是谁？

哪里错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下午六点放学以后。

书来是被渴醒的，梦里她变成一只乌鸦，伸着脖子拼命想喝瓶子里的水，瓶口窄长，喝不到的她差点急哭。

什么鬼梦。

她张开眼，记忆回笼，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发现已经没电了。她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表，六点二十五，原来自己睡了一整天，真是睡神转世。

奇怪的是医务室一个人也没有，她睡得迷迷糊糊倒是听到一点声响，当时瞄了一眼手机是上午，也就是说一个下午都没人再来过医务室。

书来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在饮水机前喝了两杯冷水，才觉得彻底清醒了。

她拎上丢在床边的校服，准备去教室整理东西回旅馆。然而刚走到大楼外面，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唐云卿，男生面色冷淡，手里提着打包回来的两个食盒，一张帅脸像有人欠了他八百多万。

看到她走出来，唐云卿脚下一顿。

书来见状只好上前打招呼，她瞥了眼男生手里的食盒，离得近了还能闻到瘦肉粥的香气，她连忙后退一点，以防自己的胃抗议。

唐云卿在她退后一步时，眼神蓦然沉下来。

“会长，来这吃饭呢？”书来记得学生会的办公地不在这一栋楼，这里只有医务室、校史馆以及图书馆。

“嗯。”他以一种古怪的音调回应。

书来没在意唐云卿的异常，只好心地提醒道：“图书馆最好还是不要吃东西。”

“之前有人在图书馆吃泡面弄得味道很大，好心人几次提醒他都不听，还恐吓人。隔天就有人趁他上厕所，在泡面里放了只死蟑螂，那人以为是什么食材一口就爆浆了……yue！”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男同学糟糕的脸色，然后自己也忍不住作呕了一下。

然后唐云卿的脸色更臭了，握着塑料袋的手指都开始用力。

女生见成功恶心到了他，露出一点诡计得逞的狡黠笑容，没等他算账就逃之夭夭，跑得飞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书来可还记得唐云卿扣她那十八分。整整十八分呐！他知道她为了这十八分是怎么过得吗！

她敢肯定今天唐云卿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女生身影逃窜消失在视线里。

唐云卿提着粥和小菜回到医务室，因为还没有撤回帖子，所以此时医务室还是空无一人。

他坐在那张空了的病床前，打开放在床头的粥，浓郁的米肉香散发出来，只是他特意订好的粥注定没人享用。

其实他当然可以选择自己食用，但是女生临走前的一番话犹在耳边，唐云卿发现自己有点无法直视任何食物。

其实他察觉到了书来对他小小的报复。只是女生鲜活明快的笑容灿烂，唐云卿总是默许她的一再得寸进尺。

记忆中的女孩也很爱笑。

五年时光呼啸而过。

只有从她的身上，唐云卿才能找回一点过去的影子。

*

书来一溜烟跑回教室收拾书包，然后遇到了正等在她位置上的苏听晚和安可夏，两人都忧心忡忡的。

见到她，苏听晚带了点厌恶的担忧表情才缓解了，她说，“你去哪里了？我们找遍了所有的医务室。”

“我一直在B31的医务室啊。”书来说，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安可夏适时解释道：“上午我去B31看过你，你当时睡着。后来唐云卿在AMO上发布了他在B13医务室休息的帖子，医务室就没人了，我们以为你去其他的医务室休息了。”

这就是顶端地位拥有的特权。

“蛙趣，他姓霸吗？那么霸道。”书来随口吐槽，她回忆刚才唐云卿见到她时有点惊讶的表情，只猜测道：“可能是我睡的床在角落里，他没看到吧。”

安小白花没什么心机地相信了，又在关心她的病情。苏听晚看了书来一眼，显然没信这个理由，但她没问，只催促书来快点收拾，好去吃饭。

书来发现抽屉里多出一袋子感冒药，她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里面不仅有退烧贴，还有分成颗粒和糖浆的感冒药。

没有署名，书来问了旁边两个人，得到了一致否认。她也想不出来是谁放在这里的，索性一起塞进书包里。

苏听晚开玩笑说：“该不会是什么田螺姑娘吧？”

书来：“那还不如送钱，我好的更快。”

三人一起离开了学校，在公交站旁边的平价餐馆吃了碗粉，当做晚饭。

粉丝软趴趴的，没什么嚼劲，而且书来几乎瞬间回忆起了上个星期在图书馆见到的画面，然后就食不下咽了，推过去一人一半分给了其他两个女生。

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被整的吃不下东西了。

她想到圣德斯樱食堂里，她吃得起的几乎都是廉价菜品，味道寡淡不说还时不时掺石子，顿时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书来吐槽完食堂，没注意到身边甜美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话说……”书来想起昏睡的时候，隐约听到的男生声音，问苏听晚，“听说你喜欢顾千澈？”

苏听晚：“噗。”

一口饮料全喷桌子上了。

她难以置信地反问：“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好吧，虽然不是我说的，但的确是有点不像人话。”书来评价。

隔天是周六，学校没课。

书来一早起来收拾了衣服物品，刚好她的退房日期到了，打算今天就搬过去。

收拾中途看见两件鸢尾校服，她才想起来唐云卿的那件还没还给他，幸好陈清屿的那一件和她的其他衣服挂在衣柜里时间较长，染上了她放的留香珠气息，不然还真的分不清。

书来拉着行李箱出去的时候，恰好碰见了旅馆老板娘，和善的中年女人乐呵呵地挥挥手，“找到房子啦？”

书来点点头，把没吃完一袋苹果放在柜台上，感谢老板娘这些日子的照顾。

她等了公交车前往纸条上的地址，到了以后发现是一片老旧干净的小区，且名字熟悉。

昨天上历史课的老师提到过，联邦有一块人文气息浓厚的上世纪风格街道，如今联邦许多知名企业家就是在那里发家致富，后来帝都中心北移，那一块就衰败下来。现在居住的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怀旧老人。

书来真心认为这环境不错，她顺着纸条找到房屋，发现生锈的门环没上锁，推开以后是类似四合院建造的四居院子。

有一间屋子前还贴着“欢迎书来同学入住我们的大家庭！”，用彩色笔涂画而成，韵脚还有些幼稚，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笔。

书来觉得老板娘给她找的新邻居们还挺热情嘞。

正对大门的一间屋子被人推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但是精神抖擞的老太太走出来，见到书来和行李箱，立即笑开花：“是沈书来小姑娘伐？等你好久啦。”

书来：“姐姐好！”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姑娘，我这年纪你该叫奶奶嘞！”

书来不好意思摸头，“这不是看您这神采奕奕、光彩照人的模样，一时没反应过来！”

书来对于女性总是不吝啬赞美之词，把老太太夸得喜笑颜开，还争着要帮她一起打扫屋子。书来拒绝不过，只好和老太太一起打扫，聊天中了解到她就是这个四合院的房东。

两人正絮絮叨叨说着话，忽然门框边探出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脑袋，一个穿着黄色小裙子的小女孩抱着一只长脚兔，暗中观察她们。

书来伸手就想rua一下女孩俏生生的小丸子，“哇，好可爱的小精灵！”

小姑娘丝毫不怕生，还伸直了脖子让书来碰到，然后脆生生地回答：“姐姐是可爱的大精灵！”

书来觉得自己要融化在小姑娘甜甜的嗓音里了。

老太太注意到这边，看到小姑娘，也露出宠溺的笑容，“小邈，午睡醒了就去学习！”

小女孩立马恹恹的，礼貌和书来说了再见以后，踩着小黄鸭的拖鞋走到了对面的房间，然后跳起来打开门进去。

“您孙女啊？”书来两眼冒爱心。

“不是。”老太太摇头，“你对门的是一对兄妹，哥哥出去工作了，妹妹在家里托我们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