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开罗杯的成绩这么好,我真要给章导小张导道恭喜了。”卢毓芳笑眯眯的一张脸,看着却叫人心里不舒服:“现在进入夏训备战期了吧?我呢这次过来主要还是想问问全运会的相关安排,比如什么时候出发去津门市合练啊?就是了解一些信息。”
“全运我们至少会提前一个月落地,只是具体的车票还没敲定。津门市离京城这么近,卢导就不用担心适应的问题了。”章龄端起茶杯在嘴唇上碰了碰:“这些规划,我们最晚明天就会拟成正式通知告知给各位领队的。当然,在全运会之前,对于运动员的训练,我们国家队全体教练肯定是会全力以赴保驾护航的,卢导完全没必要担心。”
“是的是的,最近元宝她的训练状态很好的,连高平都很顺,全运会比全能肯定没有问题。”张卉补充道:“那您要是想了解念念的训练情况,一会儿可以跟吴导交流交流,反正我们看着她的状态也是一直向上走的。”
“那肯定是很感谢两位教练的,把元宝从14年底什么都没有的孩子带到现在的奥运冠军,四项都能顶,对我们京市队真的功不可没。”卢毓芳拨了拨茶杯盖儿,一开始“上价值”,章龄和张卉心里就翻了个个儿,果然,只见她把杯子往桌上一顿,单刀直入:“高平两项能有进步固然好,但还不是最重要。我的意思,还有两个月,能不能把元宝的跳马和自由操再提一提?”
“自由□□们一直在帮她恢复挂串的,她自己也很努力。前两天艺术体操的闵教练来帮忙,也在尝试能不能再加个D组舞蹈动作。”张卉咬了咬嘴唇,她大概猜到卢毓芳为什么要过问秦望儿自由操的情况,但关于跳马的问题只好避重就轻:“跳马……跳马她720很好,第二跳您也知道不是主要的发展方向。至于900,这个难度有多大您也清楚,只能说今年……”
“我明白,我明白。两位教练都辛苦了。”还不等张卉说完,卢毓芳就开始不依不饶:“那发育关是最难的,我当然明白,也不强求,是不是?我的想法,不管是900还是难度上六分甚至六点五分的自由操,别人没有的东西她总得有一样吧,否则谈什么个人优势。”
“不是,这……”两个直白的要求听得张卉目瞪口呆,900也就算了,好歹是练出来过的东西,难度6分甚至6.5分的自由操?只能说没有人不想自己的队员好,但想也不是这么想的。“卢导,您知道这周期规则改变,其实自由操能上六分的队员放眼全世界也是非常少的……”
“但自由操也仍然是国际竞争最大的一项,仅仅美国就有不止两位理论难度在5.9的选手。”章龄皱皱眉头,抬手阻止张卉跟卢毓芳争辩:“元宝的国际竞争力在于她兼备高质量跳马和很有机会进入单项决赛的自由操,只要保持好,对团体的贡献绝不是轻易能被取代的。”
这就是很明白的暗示了,今年单项世锦赛不是秦望儿出头的好时机,但从明年开始世锦亚运奥运都有至关重要的团体赛,何愁没有机会?
“这个道理我怎么能不明白呢?章导您是误会我意思了。”被章龄的话噎了一下,卢毓芳又伸手往桌面上一摊:“今年世锦赛名额又少,又是单项赛,那我们肯定也不急在这一时,对不对。”
“但问题是省里管体育的领导说了,现在政/策导向不一样了,外来运动员的户口问题不好解决,排队的人太多。我们体操队又不强势,仅仅一个奥运金牌,还是‘蹭’的团体金牌,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申上了。那全运会如果能拿一个金牌,可就不一样了……”
“无论怎么样也不能拿运动员的前程开玩笑,元宝今年不过十八岁,现在发育期平稳渡过以后的路也不会短。”
会议室里有片刻的安静,章龄顿了顿还是坚持己见,但卢毓芳明白刚才的话还是说进了章龄心里,于是趁热打铁:“我当然明白您是为了她好。可是章导,我们小小省队身不由己的事儿太多了,难道慢慢来就真是为她好吗?要是别的孩子也就算了,户口的事儿等等就等等,甚至没办法也就没办法,可是元宝不一样,这个户口对她来说是什么意义您这么心疼她也不会不明白……”
“够了。”章龄出声喝止,他当然明白卢毓芳这话里夹带的一多半私心,今年团体除了粤省一骑绝尘其它竞争激烈,乔念才十四岁,今年京市队说到底就是巴着秦望儿一个人要成绩。但偏偏还有那一少半真心在,秦望儿有这么个家庭,挂靠的又是近两年因为待遇问题拢不住多少人才的京市,就算有一个奥运会团体金牌以后的路也难高枕无忧。全运会也好,世锦赛也罢,金牌什么的不能太苛求,但还是不能有片刻放松,道阻且长啊。
“走了曦曦,吃饭去。”又是普普通通的一天训练结束,简秋宁如常收拾完东西招呼柳曦一起去食堂,不过柳曦看起来心情有点儿蔫蔫的,一直在摆弄提包上的拉锁。“怎么了?今天不是练得挺好吗。”
“唉。”回答简秋宁的是一声叹息,可见柳曦确实不太对劲。明明从开罗回来她一直是开开心心的,这两块世界杯单项金牌她不缺,但确实是决定坚持之后吃到的第一颗糖。
“到底怎么了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简秋宁有些着急。
“唉。”柳曦又叹了口气:“今天上午黄导来队里了。”
“啊?我知道啊,这又怎么了。”
“他中午告诉我……”柳曦顿了顿,看向简秋宁一眼,忽然泪水涌出:“一个教练组至多只能有两个同省队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