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绒衫五套,化妆品护肤品两套,真丝睡衣三套,阿胶糕五盒……
阮兰骂女儿的力气都没有了,抱着东西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嘿嘿。”
又拉着李静贞说道:“静贞,你破费了。”
阮鸿文看孩子们这么喜欢买东西,大手一挥:“你们今天的花费我报销了。”说完让裴秘书去联系商场把钱退回来。
李静贞连连摆手,她用不着那些钱,可是还是没有抵挡住老人家的一片好心。
刚刷出去的钱,莫名其妙的又回来了。
阮兰想必是刚从父亲那里得知了什么,两父女偷偷说了半天体己话,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她起初只是不满女儿一句话不说就开始花她外公的钱,现在知道女儿没有那个心思,也高兴起来。
“静贞,都是自己家里的钱,你就收着吧。”
又拉着翟文倩和李静贞的手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外公家里的情况了,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你们外公说了,你们这几天在香城的花销都挂在他账上,你们想买什么就买吧,外公已经跟商场那边打过招呼了。”
翟文倩高兴地笑起来,按捺不住自己的双腿又想出去。
刚刚李静贞给她买单,她没敢多要,好多喜欢的东西都没敢买回来,这下好了,妈妈说的她可以买,那她就可以放心买了。
翟祁冷冷哼了声:“爸,你就这么惯孩子们,咱们C国几千年传下来的勤俭节约传统美德都要丢了。”
翟嘉玉刚刚查看完裴秘书递给他的商厦经营状况表,瞅了他爸一眼:“爸,你就酸吧,大不了让外公也给你开通一个商场买东西不花钱的特权,你一下就不说话了。”
翟祁摆摆手:“我不稀罕那些。”黑着脸坐在沙发一个人的角落。
翟嘉玉把文件还给裴秘书:“这几天就帮我办理股权转让手续吧,给李静贞。”
全家人都坐在客厅里,闻言都没说什么。
李静贞还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阮兰摸了摸李静贞的头:“我们嘉玉像他爸,对媳妇好。”
突然被夸的翟祁,头也抬起来了,胸膛也挺起来了。
翟文倩都难得的没有吃醋耍小脾气,她还沉浸在可以在商场里任意购物的喜悦之中,注意不到哥哥要给静贞姐送商厦这件事。
阮鸿文有些累了,他摆了摆手准备回房间休息:“反正我死了以后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让小辈们随便些吧。”
阮兰皱着眉不满道:“爸,你说什么呢。”
接下来的几天,翟家人要么聚在一起陪老爷子,要么两个小姑娘一起逛商场去,连阮兰都学会了和贵妇太太们搓麻将打牌,又烫染了个时髦的头型,回来的时候,翟祁都快不认识她了。
在香城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翟嘉玉的上级就传话说必须得将他们几个送回去了。
众人都依依不舍,不愿意离开,尤其是翟文倩,香城的生活花花绿绿、绚丽多姿,一对比起来,京城里的生活就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没甚乐趣。
临走前,大家一起先到云鹫山上祭拜了叶珍丽,云鹫山面向大海的一面山上,叶珍丽的坟墓修的华丽宽阔,在旁边还预留了一个位置,站在这里能听到海浪滚滚拍打的声音,海风吹拂着坟墓前的小黄花。
阮兰把翟文倩推到前面,先介绍了一番:“这是你外孙女儿,叫翟文倩,我生她生的晚,现在才十七岁呢,比翟嘉玉小了十三岁呢。”
翟文倩磕完头,烧了点纸,又跟从未见面的外祖母说了些话。
阮兰又把李静贞推到前面来:“这是你大外孙翟嘉玉的新媳妇儿,带来给您见见。”
李静贞不用磕头,到外祖母跟前作了个揖。
了了香城的所有事,一家子面色难看的登上直升机,阮兰看着老父亲一脸泪花晶莹剔透:“这一次分别,下次不知道何时再见了,父亲,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阮鸿文伸出苍老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哽咽着说道:“去吧,孩子。”
这是他的独女,却半生都不能相见。
裴秘书安慰道:“先生,香城马上就要被大陆收复了,到时候你们可以再重聚的。”
裴秘书一直是独立党,香城被格兰国治理了几百年,文化早已被影响深远,他们这些人对大陆又能有多少感情呢。
如今看着阮先生和家人被迫隔海相望,被这份亲情感染,他竟然有些盼望着香城被收复的那一天。
直升机飞上天空不过一瞬的功夫,一家人就落地朝山了。
大包小包的贵重物品被搬进李宅,这些都是李静贞和翟文倩的购物成果。
他们一回来,江莲又瑟缩地躲到一边去了。
这几天李斯年卖了一栋大宅子,又把钱拿出来置办了一堆东西,金银玉器、文玩古董样样都有,说是给李静贞置办的嫁妆,她虽心有不满,这次却万万不敢说什么了。
这天,李斯年把李静贞叫到房里,给她一本册子。
李静贞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你的嫁妆清单,打开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他们长途跋涉而来,又要长途跋涉回京,他无法给李静贞置办嫁妆里应该有的那些家具,便尽他所能收集了一些古董器具、珠宝首饰之类,亲自买来黄金请工匠打造了一顶凤冠,镶了珍珠和玉石,全套金饰:龙凤镯、金如意、金绣鞋、金算盘、金梳子一类,又从书房收拾出来整整一箱子典籍给她。
“爸爸不中用了,到你出嫁的时候,竟然只能给出这么些东西。”
若是搁在以前,他们这样的人家单纯拿黄金造出来的东西是最俗气最不值钱的,现在他却只能多买些黄金给她带着。
李静贞拿起箱笼里一尊象牙观音和玉雕鼻烟壶,这些东西现在有多珍稀她是知道的,动荡时期不知被打砸了多少,箱子里的东西在如今不是花钱能买到的,却聚集了父亲浓浓的爱女之心,尤其那一箱子被他修复好的经史典籍,是他的心血。
她抬眼看向李斯年的时候,泪眼朦胧:“爸爸。”她扑进李斯年的怀里,回到朝山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同李斯年亲近。
看到女儿的动作,李斯年叹了口气,拍起她的背来:“爸爸永远在这里,静贞,爸爸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李静贞后悔起之前暗暗打算这次走了以后就和李斯年断了关系,她暗骂起自己之前对李斯年的误解。
父女俩终于重归于好。
“爸爸,看到你开始了新的生活,女儿现在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李斯年摸了摸女儿的脸:“爸爸的小囡囡长这么大了,转眼间就要出嫁了,爸爸想起你当时离开的时候才七岁,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竟然长成了勇敢又坚强的模样,胆子大到独自回国来找我。”天知道他在农改大院认出女儿时那又担心又激动的心情。
他没想过此生能再见到女儿,更没想过女儿已经成长得如此有勇有谋。
李静贞当然不会告诉他,他真正的女儿,他口中的囡囡,早就死在安奉乡的田埂上了。
李静贞突然就原谅了父亲,或许就在看到那一箱箱嫁妆的一刻。
晚上无人在身旁的时候,江莲来找她,似是有话要说。
江莲抱着儿子,看向李静贞的目光有敌意,也有不满。
那个叫耀祖的小男孩儿还在襁褓之中,哭个不停。
小孩儿就是这样的,没缘由的哭,没缘由的笑。
李静贞没看他,也对他不感兴趣,她看向江莲:“你有什么事吗?”
江莲哄着儿子,擦了擦他的脸蛋儿:“你可知你父亲为了给你凑嫁妆,卖掉了祖宅。”
李静贞摇摇头:“祖宅也是我李家的祖宅,关你何事。”
江莲被她一句话怼了回去,不甘心道:“你父亲刚回来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肉都舍不得吃,现在你弟弟也出生了,家里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就当是给你弟弟留点家产不行吗?”
任她怎么说,父亲送给自己的东西,断没有还回去的道理,父亲给出来的爱,也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这个江莲看似在为父亲着想,却如此拎不清事儿。
还好她跟父亲已经冰释前嫌,说清楚了,不然还真被这个江莲三言两语又给挑拨了。
已经认清的人,李静贞自然是全然信任,尽力维护。
她冷冷笑道:“第一,你怀里的那个小男孩儿还不配当我弟弟,第二,有你这样愚笨又眼皮子短浅的母亲,父亲留再多家产给他也没用。”
娶了这么个妻子,李静贞还真担心父亲心心念念的朝山李氏根本发展不起来。
不过这些事情不归她管,她过段时间便要回京城了。
李静贞没再理会江莲儿,去找翟文倩玩了。
江莲儿抱着耀祖,被她那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更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蠢过了头,再看李静贞手上戴着的那鸽子蛋钻戒,她臊红了脸,李斯年卖了宅子给她凑出来的那些东西,在人家眼里什么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