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再回学校时，天早已黑得彻底，十几层的综合楼只有偶尔几间教室还亮着灯。

办公室在综合楼AB两区之间的连廊处，蓝泽琛无意瞥了一眼，自下而上的办公区竟然还有一间亮着灯。

“五楼……”他强压下心中的惊喜，又偷偷数了一遍楼层，“赵朗，你先回宿舍吧，我去综合楼上个厕所。”说完就一副尿急模样冲进了综合楼，留赵朗独自在风中沉默。

“真是520…”蓝泽琛确认了开灯的办公室，冲进厕所，在镜子前站定。

最后一次，再试探一下自己的心意。如果心动——那么，真诚地正视自己的心也好。

走廊的灯明亮如白昼,没有了白天的熙熙攘攘，此刻出奇的安静，蓝泽琛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镜中的人身穿工装羽绒服，留着利落的短发，处处流露着少年人蓬勃的野性，即使戴着黑灰格子围巾也不让人觉得斯文。

办公室里的人架着眼镜，对着电脑发呆，即使是侧脸也看得出一脸疲态，连发型都不如白日里精致。

咚咚——蓝泽琛轻敲两下门，像是怕惊到里面的人一般。

谈渊抬头，直直地看着门口的人，“蓝泽琛？”

“方便进去吗？”

“嗯。”谈渊理了理桌面，起身动了动酸麻的脖子，“你怎么来了？”

“路过楼下，看见灯还亮着。”说完，蓝泽琛意识到这好像没什么因果关系算不上回答，他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您吃了吗？”

“还没…”

“我们去吃饭吧！”

蓝泽琛想见到谈渊却害怕见面的情绪在真的见到谈渊的瞬间烟消云散。他突然就没那么在乎那个结论了，当下能陪伴他的时间才最值得。

“我还要阅…”

“可我想和你吃饭。”蓝泽琛说得蛮不讲理，却是一副可怜巴巴等待垂怜的小狗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

明明肚子是饱的，但心还没填满。

谈渊无奈小孩子的撒娇。明知道不该再在私下和他见面的……家里那位要是真计较起来……

想到许仕藤，想到一早就知道他和沈安曾有私交，想到不久前出现在他家附近的狗仔，谈渊觉得一阵反胃。

他不觉得自己在乎，但身体不可避免地抗议。

即使不需要在经济上依附于许仕藤，但相伴了多年的人，早已习惯对方的存在。即使许仕藤对谈渊而言是束缚，可也是依恋。即使想逃，却也犹豫。

“简单吃点可以吗？”

“都听你的。”

……谈渊觉得自己被蓝泽琛拿捏了。

失去暖气的包裹，外面的风争先恐后地溜进领口，摄取着谈渊身体的温度，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冷吧。”蓝泽琛说着，随手替谈渊扣上羽绒服的帽子。

下坠的衣领让冷风更不留情面地划过细嫩的皮肤。在远处吹过光秃秃树梢的风还未抵达身边前，温热带着少年体温的围巾在谈渊脖子上绕了一圈，小心在靠近蓝泽琛的方向打了个造型怪异的结。

“我……”

“我皮糙肉厚，不怕冷。”

宽大的帽子遮住了谈渊两侧的视线，他只看得到眼前笔直一条路，但他感觉得到，那只在雪地里紧紧揪住自己衣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