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抱了一会儿他们才分开。

言殊还穿着昨天晚上回来时穿的那件白衬衣，经过了一夜的折腾，现在变得有些皱巴巴的。

冉卉道：“你去洗漱吧。”

“好。”

看着言殊转身走了，他又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应该很不好受吧。

言殊觉得身上很不舒服，索性直接洗了个澡，水流淌在脸上和身上，终于感觉好一些了。

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就看见冉卉端着一杯水过来，递给他，说：“头应该很不舒服吧？喝点蜂蜜水。”

言殊接过来喝了一口，甜甜的，水是温热的。

冉卉什么也没说，又进了洗手间，不久后拿着一块毛巾出来，上面还冒着热气。

她把热毛巾盖到他额头上用手按着，“这样应该会好点。”

冉卉就这样一直帮他按着毛巾，到后来手都酸了也没有放下。

毛巾渐渐变凉，杯子里的蜂蜜水也被言殊喝完了。

冉卉把毛巾放了回去，又折返回来问他：“好一点了吗？”

言殊点头，“好很多了。”

早餐过后，言殊没有去上班。

昨天Aimo说今天言殊让人别打扰他，可看他现在好像又没什么事要做。

言殊拿了医药箱拉着冉卉回了房间。

冉卉：“你拿医药箱干嘛？”

言殊打开，拿出棉签和碘伏，“你嘴角破了，吃早餐的时候见你好像很疼。”

吃早餐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破了的那一块，当时是疼得皱了一下眉，可也没到“很疼”的地步，没想到言殊注意到了。

不过……

本来就是他咬的。

用棉签蘸了碘伏给她涂着，言殊说：“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冉卉瞟了一眼之前她咬过的侧颈，上面她咬的牙印已经看不到了，“没事，上次我咬了你，这次你只是咬回来了而已，一人一次，很公平。”

言殊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给她处理着，“过两天应该能好了，这两天小心一点。”

“好。”

之后冉卉坐在客厅陪着小姌儿。

不得不说小姌儿不像普通粘人又淘气的小孩儿，她真的很乖又很独立，小小年纪还很聪明。

她一个人在画画，很认真的样子，冉卉就只在一旁看着，并没有打扰她。

想到早上言殊说的话，她拿出手机，把手机的输入方式切换成了九键。

手指下意识地点了几下，等再看的时候她已经打出了一个字。

数字9、2、6对应的字母……

第一个是wan，第二个就是yan，还有yao和zan、zao。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yan。

726，是她，926，是言殊。

冉卉想，这样的行为果真是幼稚得不得了。

可她也这样做了。

随即她又想到另一串数字。

言殊当时说的那些其实她没太听懂。

搜索了ASCII码了解了一下这个东西，然后她才找到了ASCII码表。

果然……

十进制数字82、65、78对应的就是R、A、N这几个字母，大写的。

也确实像言殊说的那样。

对应小写字母a、b、c的是两位数的十进制数，再往后对应的字母的十进制数就是三位数的了。

她也找了几个十进制数字对应的字母。

89、65、78。

Y、A、N。

896578，是YAN，是言殊。

726和926……

826578和896578……

冉卉和言殊……

如果她不问他的话，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两串数字的秘密。

关了手机，她看了一眼小姌儿，她还在画画，画得认真。

她在书房找到了言殊。

好像言殊也正打算去找她。

他手里拿了什么东西，看到她的时候又缩了一下手想收回去，发觉她已经看到了，犹豫了一下，后来直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冉卉接过来。

是两张画展的门票。

待冉卉看清之后，她愣了一下，有些惊喜。

是她很喜欢的一个画家Riggs的个人画展。

Riggs是一个很有名的油画家，画作风格多为洛可可派。

因为他的名气比较大，所以画展的票很难得，冉卉不知道言殊是怎么弄到这两张票的，一定是费了一番功夫。

而且Riggs的个人画展就是在云城举办的，时间是下周。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的画？”她这话问得像没问一样。

他们是夫妻，那言殊肯定很了解她啊，知道她喜欢什么也很正常。

“本来想晚上吃饭的时候再给你的。”言殊说。

冉卉握着那两张票看了很久。

“谢谢，我很喜欢。”她把其中一张票递给言殊，“给你。”

言殊：“给我吗？你要和我一起去？”

“不给你给谁啊？快拿着，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

言殊这才接过票，笑了一下。

“我订了墨云轩晚上的位子，你……”他试探着问：“要去吗？”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除了是离婚冷静期结束后的日子，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经过早上的谈话……

至少现在他们还是夫妻，那这个结婚纪念日他们还可以过，只是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再和他一起过了。

冉卉笑着道：“好啊。”

她扬了扬手里的票，“那这个是你送我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吗？”

“是。”

冉卉：“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实际上要不是姜姨说了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她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她一直在为言殊要和她离婚的事发愁，根本没时间去准备什么纪念日礼物。

言殊说：“没关系，我不需要礼物。”你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是礼物，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我都会很开心。

***

晚上言殊带着她去墨云轩吃饭。

冉卉还特意打扮了一下，毕竟……他们算是在庆祝纪念日的……吧？

进去之后冉卉看了一下餐厅的大体样子，整个餐厅都是那种古式园林的建筑风格，十分有古韵。

到了言殊订的包间。

屏风、窗花、盆栽还有流水。

是冉卉喜欢的风格。

连带着心情都变得很好。

直到菜肴上来，冉卉看着那些精美的食物，只觉得平时打包看到的那些就很好了，而这些更甚。

为什么她以前不知道这家店？

言殊：“都是你喜欢吃的。”

看得出言殊确实都是按她的喜好点的菜。

她给言殊盛了碗汤，然后看到了碗上这家店的logo。

是一个设计成古风圆形窗框的变形的一个墨字。

她把碗递给言殊，言殊接过来。

冉卉看着那个logo说：“这个logo设计得很好看。”

只是……

怎么越看越觉得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之前她摔下楼梯进医院的时候言殊给她带过墨云轩的粥，上面有这个logo，在言殊办公室睡醒的那天早上，也是墨云轩的餐食，也是这个logo。

可冉卉觉得，在更早的时候，她一定还见过这个logo，比进到系统里的时间还要早。

记忆回溯，她努力地寻找着见过这个logo的那个时间节点。

记忆画面最终定格。

她想起来了。

高二的时候，因为她性子孤僻不合群，周围的同学也不喜欢她，有的还会欺负她。

那天她是在学校受了委屈，到了中午不想回家让外婆看到她那样，索性告诉外婆说不回家吃饭了，学校里有重要的事，她会自己去买吃的。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时，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个袋子，里面有一份中式寿司，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

【看你中午没吃饭，这个给你。】

没有落款，冉卉不知道是谁送的。

字迹很好看，劲秀直挺有力，但她也看不出是谁的。

平时的同学都不喜欢她，不可能给她送东西的，也不知道是谁，还关心她没有吃东西，特意给她送了。

那份寿司她没吃，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带回了家。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又看到它，于是她盯着包装盒上那个logo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打开吃了。

因为已经吃了晚饭，她并不是很饿，但她还是全都吃了。

那个logo不就是这个。

冉卉愣了很久，久到言殊叫了她好几声，“怎么了？”

“没事。”像是为了印证心里的想法，她问言殊，“这里是不是有中式寿司卖？”

“有啊。”言殊说，“你想吃吗？”

“嗯。”冉卉道，“突然就想吃了。”

随后言殊又给她点了一份中式寿司。

过了一会儿才呈上来的。

看着那份和记忆里一样的寿司，冉卉尝了一个，就连味道也是一样的。

它们只是装在不同的容器里，可到底都是一样的。

很奇怪，她居然还记得当初吃的那份寿司的味道。

冉卉：“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给我送过这家的寿司？”

言殊不知想到什么，停了一会儿才说话，“是啊。”

冉卉想，会不会……当初那份寿司就是言殊送的？

他们是一个高中的，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真的是言殊送的，那他应该那时就认识她了，可为什么他们高中的时候从未有过交集？

高中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想不明白她干脆就不再想了。

言殊问：“怎么样？味道还和以前一样吗？”

冉卉笑笑，“一样，这么多年了味道都没变。”

“是啊。”言殊说，“这家店已经有几十年了，可是味道还和当初的一样，从我小时候第一次吃到的时候到现在，味道都没变。”

“为什么我小时候不知道这家店？”

言殊说：“这间店位置很偏，而且不喜营销，没有多少人知道，平时会来的基本都是一些老客户，小时候还是爸妈带着我来的。”

这样啊……

吃完饭后，言殊带着冉卉驱车回家。

路过江边的时候，冉卉让言殊停了下来，然后带着他下车。

“刚吃了饭，我们在江边走走，顺便消消食吧，也可以吹吹风。”冉卉说。

言殊看着冉卉道：“你不冷吗？现在快十二月份了。”说是这样说，可他还是从车里找出了一件厚的大衣给她披上。

冉卉奇怪：“车上怎么还放了一件衣服？”

言殊没有回答。

他们在江边走了走，吹着晚风，是有点凉。

冉卉还好，毕竟她披了一件大衣，可看了看言殊，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

“我们回去吧。”冉卉说。

“不走了吗？”言殊问。

“不走了，走不动了，我们回家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