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念抱着奶娃娃，气喘吁吁地回到家里的时候，爹正在挑水，皱着眉头，往人脸上看了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从哪里捡的小叫花子，怕不是有什么病吧？要不然，长的平头正脸的，人家怎么可能舍得扔路上？指定有啥毛病！养不活的，扔回去吧。”

“爹，他没病！他还那么小……你放心，我来砍柴养他，不会花多少钱的！”

沈念急的不行，好说歹说求了爹爹半天，又是磕头又是抹泪，他爹才勉强答应把人留了下来。

那之后，爹爹每日早起出门劳作，沈念就寸步不离地跟人在一处。

起先是手把手教人穿衣吃饭，眼见着小娃娃一天天长大了，也教他读书写字，诗词音律，陪他在小小的院子里，沐浴着午后的暖阳踢手做的毽子。

等到小家伙午睡了，沈念再卷起裤脚，抓紧时间砍柴喂猪。

小娃娃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看什么都很新奇，就连鸡圈里养的大公鸡，大白鹅，也能一看看一天，笑出两个小酒窝，歪着脑袋：

“哥哥，好好玩，没见过，嘿嘿。”

沈念想到人的身世，顿时心疼的不行，什么也没说，在人脑袋上揉了一把，背起草筐就绕到后面去打猪草。

沈念继承了爹爹的音乐天赋，极擅音律，干农活的时候，见四下无人，便总要唱上一曲儿。

他挥舞着镰刀，一下一下砍着草，一个人引吭高歌，唱得投入，丝毫没有意识到草垛后面还躲着个小不点儿，听得都晃了神，嘴巴张得大大的，亮亮的眼睛里面全是崇拜。

这样好的歌声，可比从前那些身着华服的哥哥姐姐们唱的还好呢！

哥哥生的这般好看，唱歌又好听，怕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吧？

要是以后能给自己做媳妇就好了……

先前那些富丽堂皇、金光璀璨的模糊记忆像是逝于掌心的流沙，一点一点被鲜活的乡村风光所取代。

小家伙偷偷看着不远处身形纤长的少年，连家都不想回了，心里跟烧着一团火似的，脸蛋越来越烫，握紧小拳头，暗暗发誓等自己长大之后，一定要保护好哥哥。

明明一点点矮的小不点，硬要帮着沈念挑牛粪，连扁担都扛不起来，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卯足了力气，小脸憋得通红通红的。

“好啦，快放下来，仔细摔着怎么办？”

沈念刚烧完晚饭，叫了半天都没人应，不放心地追了出来，一把抢过人手里的扁担。

“哥哥，我看不得你受累！”

小家伙把脚一跺，赌着气偏过头去，眼里有泪光在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