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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来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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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死的话,秋月白只怕在刚刚就放弃挣扎了,但他没有,他接下了时玄兰的每一招。

这个骗子,他是故意做出这一套来试图使时玄兰放松警惕,就像多年前的那样,假意敬酒,实则掏出刀来暗算自己。

秋月白站直了身子,他面色苍白如纸,但目光却很亮,只是还是如之前一般面无表情。

“若你愿意笑一笑,或者哭一哭。”

时玄兰微笑道:“想来这一招还能有些用处。”

“哈。”

秋月白对着面前的人实在是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若是要哭要笑,想来也不会是真心要这样。

他眼神如冰,嘲讽道:“我早就料到有今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罢。”

“是么?那你是不在乎你的生死,也不在乎别人的?”

时玄兰“刷”的一下打开扇子,靠近了他:“也不在乎和你同行一路的那位陆殿主的命?”

他透过面具之上那两个黑漆漆的洞观察着面前的美人,好像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他?”

秋月白慵懒的将鬓边黏在脸上的头发挽自耳后,表情很是不屑与厌烦。

“我能被你发现,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就有他的功劳么?”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黑漆漆的眼珠透露着些许诡谲,自嘲道:“可惜我现在与他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若是杀了他便是杀了我。”

“哦?那照你的意思他是杀不得了?”时玄兰用扇子遮住半张脸——不,应该说是半张面具——好奇的将身子往前倾,“可我要是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法子呢?那你还会觉得他杀不得么?”

“什么意思?”

秋月白眯了眯眼。

“就是,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所谓的能令人性命相连的法子,至少绕指柔肯定做不到。”时玄兰将身子正了回去,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走到秋月白的身侧才笑吟吟的将剩下半句话说完:“他在骗你……阿月,你被骗了。”

“如果我没猜错,当初他应该是用绕指柔刺中你的经脉,导致一时之间血液流通不顺——若当时你觉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那就一定是这样了。”

时玄兰悠悠叹了口气:“想当年他师父便是用这一招阴了我,阿月,没想到你也栽了。”

说完,他好整以暇的再度观察起秋月白的反应来。

秋月白微微转动头颅,看向他。

时玄兰对着他微微点头,那是一种很放松很惬意的姿态。

更关键的是时玄兰说的那些状态,竟然一句也没说错。

而且他也没必要骗自己。

——陆绯衣竟然是骗他的。

可笑他居然一次也没怀疑过。

“哎、呀,瞧你这幅样子。”时玄兰似笑非笑道:“别伤心啊,当年我也没怀疑过他师父。”

“他们师徒两个人都是一副死样子,老狗养出来的小狗罢了,你如今知道他们卑鄙就足够了。”时玄兰“啪嗒”一声收起那把古朴的紫竹扇:“来罢,跟我回去,从此以后陆绯衣的生死与你无关——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也可一笔勾销。”

他伸出手,等着面前的人来拉他。

但秋月白没有动。

“……这么说,你是不想回去了?”

时玄兰的笑容僵住,原本带着笑意的语气因为他的无声拒绝而顿时变得冰冷。

他注视着面前的人,仿佛在思考秋月白为何如此不识好歹。

——诚如秋月白之前说的,得意楼对于背叛者一向是严惩不贷,但唯有一人可以令时玄兰打破这个规矩。

可眼下这个人居然毫不领情。

实在是荒谬,离谱。

时玄兰开始怀疑是否也有自己这些年对他太过宽容的缘故,导致于明月夜恃宠而骄,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了。

“你是执意如此?得意楼究竟有什么不好?你非要往外跑?!”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在情绪激烈时甚至变得有些嘈杂,发出如齿轮转动时产生的摩擦声。

但是时玄兰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跟我回去,阿月。”

就是这两句话,让秋月白突然发现了什么,即使时玄兰反应的再快这种发现也无法撤回了。

他退后几步,笑出声来。

时玄兰听见他笑,顿时也明白了:“你发现了。”

“是。”

秋月白道:“你根本就没来。”

“是。”

时玄兰道:“我根本就没来——你是在埋怨我没有亲自接你么?”

“不敢。”秋月白道:“您毕竟是我的……义父。”

“原来你还认我。”时玄兰笑了一声,终于决定退后一步:“既然如此,今天我就不强求你,待我哪天亲自来接你你再和我回去也不迟。”

“只是不知……你在知道了这些事后,还会回去救他么?”

时玄兰漫不经心道:“想来他现在正在和别人殊死搏斗,若你现在去,还能保住他一条命。”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陆绯衣。

秋月白长而浓密的睫毛微颤,无声的将二十四桥收回刀鞘,还给时玄兰:“拿走罢。”

“不。”时玄兰慢慢的将他的手推回去,“本来就是你的。”

“若你要回去救他,这刀一定还有用。”

“如果我杀了你的人……”

“那你就杀,随便杀,只要你高兴,想杀谁就杀罢。”

时玄兰用扇子抵住面具,笑吟吟说:“只是,二十四桥你可要好好保管,若是丢了,我会罚你。”

秋月白掀起眼皮看他,二人接触的部分一片寒凉。

这并不是时玄兰的真身,只不过是更高级一点的傀儡罢了……但肉身居然如此逼真,实在是少见。

时玄兰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娓娓道:“那么,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苍白而纤长的手指头,在秋月白面前晃了晃,继续说:

“一,拿着二十四桥离开这里,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直到我再次抓到你为止。”

“二,去救那只小野狗,当然,那你就跑不掉啦。”

“……”

秋月白还是没动。

时玄兰玩味一笑,不再管这些,将二十四桥彻底推回秋月白的怀里,叮嘱:“记住,可别弄丢了,我要罚的。”

下一瞬,一阵灰雾原地升起,时玄兰的身影消失,再见时他已出现在数丈开外,撑着伞慢慢悠悠走向林瘴中,渐行渐远。

他没有回头,只是往前走。

直到秋月白再也看不见他。

秋月白僵在原地,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身上已经出了一身虚汗。

二十四桥被他抱在怀里,熟悉的刀柄,熟悉的刀鞘,这一切都熟悉得几乎陌生了起来,就好像他是昨天才丢弃它的。

但此刻他来不及想这些了,有更加重要的东西需要他考虑。

——陆绯衣。

救与不救,这是一个问题。

按理来说被人骗了这么久,正常人都应该生气才对,但秋月白此刻却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或许因为刚刚与时玄兰的对峙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那种每一步都需要谨慎打算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但不打算只会有更惨的下场。

若不是他刚刚看穿时玄兰并非真身,只怕还要恶斗一场。

秋月白深吸一口气,他用手将已经被淋湿的头发向后理了一下,忽而偏头一扫——那张人皮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还有那两个人偶也都不见了。

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一样,所有能证明时玄兰来过的东西都消失了。

除了他手里的二十四桥。

他忽然跌跌撞撞的就往旁边走,循着水声找到附近的小溪,而后跪倒在溪边,借着水流观察着自己的脸——其实很模糊,根本看不清什么,但他就是知道不一样了。

秋月白惨淡一笑,站起身来。

他向着前面的小路走去。

走着走着,他好像听见了打斗声。

那样的寒冷,那样的刻薄。

他想把手中的二十四桥投入水中,任其顺流而下。

但最后他并没有这样做。

秋月白的理智告诉他应该趁机跑掉,最好能跑到天涯海角之外,再没有人能找到他。

时玄兰暂时不会杀自己,他也不会任凭别人把控自己的命而放着不管……陆绯衣的确是骗了他。

这个谎言现在已被拆穿,他也没有一定要救陆绯衣的必要了。

更何况若是去救陆绯衣,就势必要舍弃逃跑的机会。

——可是。

可是。

他突然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你还不走?难道你真的要救他?

有人凑在他的耳边这样轻轻的说。

“嗡”的一声,刀出鞘。

周遭的灌木被狠狠的削平,一阵大风刮过,卷起地上的残枝碎叶。

秋月白脑中嗡鸣,刀尖插入泥土之中支撑着他的身体——几层树木的间隔,他知道那些人就在前面。

有一根弦绷紧了。

.

风起——

几只弩箭逆风而行。

红色的细丝线拧成麻绳状将其击飞。

软剑如流水丝绦般翩翩袭来,擦着红衣人的脖子飞过。

高树上,一桃红衣裳的女子迎风而立,笑出声来:“陆殿主,好久不见,实在想你。”

“哈,是想我,还是想我的命?”

陆绯衣浑身上下沾满血污,周遭全是尸体,有完整的,也有四肢不全五脏六腑七零八落的。

这里很明显才经历过一场血战,他站立于血海之中,轻笑:“鼠辈。”

“陆殿主,你对我们意见很大呀。”花自落淡淡道。

陆绯衣一张俊脸被血污沾染,平素显得单纯无辜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邪性与杀意:“秋月白,交出来。”

“什么秋月白冬月白,我可不认识。”花自落抿嘴一笑道:“不过我知道有一个明月夜,可是你要找的人?”

“他在哪?”

陆绯衣眯了眯眼。

花自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悠悠叹了口气:“他大概是和我们楼主回去了罢,唉,有的人就是命好,回去之后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像我们命比纸薄,只能在外飘荡。”

“胡、说。”陆绯衣脸色阴沉,带着怒意道:“我不信。”

“你不信又有何用,我这么多年只能当个得意楼第二,不就是因为前面有个他么?那个位置,这么多年楼主可是一直给他留着。”

花自落嗤笑一声:“死人尚且如此金贵,你说如今他活了,楼主会不会更宝贵些?”

有人身影隐于林瘴之中,声音冷冰冰的,是个女人:“你和他多说那么多作甚,杀了,带回去,不就能见到人了么?”

“呀,极是,风月恨,还是你想得周到。”花自落惊讶的捂住嘴,抱歉的对陆绯衣说:“楼主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救你,若是他没来,就只能将您杀了——举目无亲孑然一身……实在是委屈您了,不过,我会将陆殿主的头带回去和明月夜相见的。”

雨啪嗒啪嗒的打着叶片,这样的雨实在是惹人烦,既不能冲走血迹,还黏在人的身上,让人觉得不舒服。

陆绯衣的手用力的握紧。

心有不甘。

若是秋月白真的跟时玄兰走了,那他想必已经知道一些事了……

其实他本就打算在这一次告诉秋月白这件事,只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自己说和别人说总归是有一些区别的,想来他现在也很生气罢?

但不管怎么样,陆绯衣觉得有一件事绝对不可以。

——秋月白不能和时玄兰走。

他宁愿、宁愿是秋月白知道真相后生气而离开,也不愿秋月白再入泥潭。

陆绯衣想,不行,还是不能死。

他得去拦路。

至少,再见他一面。

至少……

下一刻,血流进眼睛。

红色的丝线铺天盖地的往前张开!

花自落手持弩箭,眼睛一眯喝道:“杀!取他头颅,我来助你!”

风月恨“呵”了一声,化作银光消失在原地。

弩箭、软剑转眼已至眼前,只差一点便可击中。

只差一点这位名震江湖的第一恶人就能殒命于此!

然而就在此时——

一把长刀飘然已至陆绯衣身前!

长刀轻轻一转,如秋水,如雷霆,弩箭瞬间便被击飞,紧接着那刀追击而上,与软剑打作一团,气势汹汹。

软剑节节败退,弩箭又来,对准长刀就是一串连发,可那执刀人仿佛长满了眼睛一样,箭矢丝毫不能近身。

刀气如月,凄神寒骨。

风月恨连退五步,对阵长刀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刀就要到眼前,花自落眯着眼调转鸟空啼对准陆绯衣,三发弩箭分别射向他的眼睛、脖子和胸口——

果然来人立马放弃风月恨,一个旋身如轻鸿一般用轻功回到陆绯衣身前,为其挡下这三箭,而后翩翩站定,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两个刺客。

刀尚未入鞘,人蓄势待发。

那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便这样暴露在二人面前,即使是昏暗的光线,也无法掩盖那样的美丽,甚至于一场打斗之下头发都没乱过一根。

花自落与风月恨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出现在这,也没想到时玄兰会放走面前的人,她用眼神示意风月恨后退,一边微笑道:“二十四桥重出江湖,此番又是腥风血雨……我没想到你能为他舍弃荣华富贵与自由,既然你来了,我便不再动手了,毕竟我也是奉命行事,你看呢?”

花自落的态度很警惕,于是风月恨也只能身影不甘的再次隐入林瘴之中。

秋月白“嗯哼”一声,微微颔首算是同意她的做法。

刀入鞘,拢尽光华。

陆绯衣已经被血糊了眼睛,半跪在地,他的视角只能看见秋月白的半边背影与宽大的衣袂。

他像是很意外一般拉住了秋月白的衣裳,留下两个红手印。

脏兮兮的。

“……”

“放手。”

秋月白有些嫌弃的低声说,小小的用腿别了他一下。

“不放。”陆绯衣喃喃道:“你居然还肯回来……”

他抓的很死,秋月白拿他没办法,只能无奈的随他去。

花自落在高处往下扫了他们一眼,将这一切尽数收入眼中,她目光沉沉,然后莞尔一笑:

“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来日再见罢……明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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