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

容秋脑袋里一直想着别的，都忘记嘴巴里方才卷进去了糕点。

他早就没心思品尝糕点的味道了，眼睫垂下之后，那一双乌亮的眼瞳尽数盯着被迫分开垂落在两侧小腿看，薛穆的目光没顺着过来，他就扯了扯衣袖遮住那上头印着数枚粉色小点的白皙皮肉，随后悄悄把小腿并拢起来。

月白的衣袖顺着瘦削的小腿侧边落下，晃荡着遮住腿侧的粉色痕迹，直到最后一点软肉也被遮掩。

“好吃呀。”

再抬头的时候，容秋故作欣喜地望着薛穆递过来的那一块糕点，津津有味地咂了咂嘴巴，又顺着酥酥软软的边边把一整块糕点全都吃进嘴巴里。

现在就没有顾忌了，薛穆的心思全在喂他吃东西上，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这些小动作，而容秋也的确是饿了，方才因为担心而没有打开的胃口，在吃下第一块糕点之后，彻底被征服了。

他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舔嘴唇，将露在外边的一点屑屑也尽数舔掉，原本就殷红的小嘴因为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津液而显得愈发诱人起来。

薛穆似乎顿了顿，目光随之紧紧盯着容秋的唇心，他抬了抬手，那指尖也触碰过来，在即将碰到容秋嘴巴的那一瞬间，容秋忽然抬起来头，卷翘的睫毛上下交缠在一起。

再睁开，目光在桌上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糕点前转了一圈，另一只手抬起来，指了指桌上：

“我要吃那个蜂蜜桂花糕。”

薛穆的手在离唇心还有一点点的地方停了下来，听到容秋的话后，他随即将自己的目光也转过去，伸手过去拿那那一块糕点，低低笑着应了声：

“好。”

容秋吃了一块软软的桂花糕，还没有吃饱，转眼又看上了那边的桃花酥，嘴巴还没空下来，就接着指使薛穆去给他拿桃花酥。

两块糕点下肚，容秋有点渴了，但是薛穆一手扶着他，一手喂他吃糕点，好似没有办法再喂他喝水，于是他自己盯上了桌上摆着的一盏茶，稍稍动了动身子，伸手就要去端。

薛穆这时候也放松了锢着他的手，容秋原先只是伸了一只手，可是那盏茶实在有些远，不知不觉，他的另一只手，也攀上了茶杯的边缘。

双手一同将茶杯捧过来之后，殷红的小嘴凑在边缘上，连着啜饮了好几口，茶水清淡，正好中和了糕点的甜腻，容秋美滋滋地尝着，不知不觉吃饱了。

他将茶水放回桌面上，又将卷翘纤长的睫毛交叠在一起，随后理所当然地薛穆说：

“我吃饱了，放我下来吧。”

没有动静。

容秋觉得奇怪，蹙着眉头睁开眼睛：

“快点放我下来呀。”

他晃晃纤瘦的小腿，轻轻踢了脚薛穆，以为是他没听见。

可是薛穆不仅没有放他下来，反而又锢紧了他一些。

直到他转头，瞧见薛穆那阴沉的面色，才恍然发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啦？”容秋还没有意识到这不对劲儿是从哪个地方生出来的，薛穆见他开口，手里捏着的半截糕点又抵回他的嘴边，容秋把漂亮的眉头拧成一条线，嗔怪道：

“我都说了我吃饱了，怎么还——”

这句话在薛穆的眼神看过来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了，那是从眼底里生出来的凉意，薛穆温和的时候是感受不到的，唯有这个时候，他那双眼睛，像两只深不见底的窟窿，冷冰冰地盯着自己，什么表情在他的脸上都感受不到了。

这样的目光太可怕了，饶是容秋知道薛穆被下过移情蛊，是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但后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好就着薛穆伸过来的手指，像一只被驯化的小宠物一样，伸出软嫩的舌尖，一点一点乖驯地把他手中剩下的半个糕点吃掉。

这个时候不知道糕点为什么变得尤其发腻起来，他方才吃了两大块，才有一点点腻，可这个时候，只是半块糕点，却让他急得到处找水喝。

目光好不容易寻到了方才那盏茶水的位置，他着急得伸手就去端，可是一只袖子横着拦过来，在他的手摸到之前将水端走了。

“我要喝水。”

容秋抗议。

“嗯。”

薛穆好像应了声，这道声音很低，低沉得像从深渊里传出来的，容秋还没来得及反应，薛穆一手紧紧锢着他，一手将茶水递到了他的嘴边。

“唔——”容秋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不满地发出抗议的声音，可是薛穆好似没听见一样，那茶水就像源源不断一样，一直往他的嘴巴里流进去，直到将整个小嘴都灌满了。

“不要，唔，不要。”太多而且太快了，容秋喝水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薛穆往他嘴巴里灌水的速度，汩汩的茶水从嘴边缓缓向下流，透明的茶水打湿了粉白的脸蛋。

他想将不要的话说出口，但薛穆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茶水像一条源源不尽的小河，容秋一直咽一直咽，好不容易才把上一口喝完，可是下一口又很快进了他的嘴巴。

最后，薛穆把一盏茶都灌进了他嘴里，然后满到嘴边又流出来一半。

到这个时候，容秋已经憋得喘不过气儿来了，他实在太不舒服了，一停下，立即开始小口小口喘气，与此同时，鼻尖和脸蛋两侧也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眶则泛起点点泪光。

水光染上了他的面庞，一闪一闪的，这就叫人分不清，到底是茶水，是泪水，还是津液，三者混合在一起，将一张小脸染成了花脸。

但容秋却已经顾不上脸蛋了，他本来就吃饱了，吃得很饱很饱，这个时候再被薛穆灌了一整杯茶水，整个小肚子都鼓起来了，茶水弄得肚子胀胀的，一张小脸也苦兮兮地垮下来。

然后，他又看见薛穆要去拿糕点，容秋大惊，想伸手阻止他，可是他这才发现，两条纤瘦的胳膊早就被薛穆从手腕的地方捏在一起。

薛穆用的力气非常大，可以看出来他很生气，那白皙的手腕处都露出来大红的红圈圈，泛着薄茧的手弄得细嫩的皮肉泛着疼痛的感觉，容秋不动还好，一动，那种疼痛的感觉立即涌上来，好像被什么勒住了一样的。

“我真的吃饱了，不要了，不要了。”

他带着哀求说了好几声，可是薛穆好像还是没听见一样，芸豆卷，翡翠糕，马蹄酥......一样一样的糕点接连被薛穆抵在他的唇心上，一点都挪不开，容秋没有办法，只能胀着小肚子，沿着糕点边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吃下去，直到真的一点都吃不下。

再吃他会吐出来的，容秋泪眼汪汪地望着薛穆。

到这个时候，薛穆才慢慢地把抵在他嘴边的糕点拿开了，再转头来的时候，方才那阴沉得仿佛见不着底的眼神倏然不见了，他抬头，嘴角弯一弯，温和地说道：

“秋秋吃饱了？”

“饱，饱了。”容秋赶紧说，再吃下去，不是吐出来，就是他的小肚子炸开了。

他实在不知道先前还好好的薛穆，怎么突然会变成刚才那个样子，现在又突然变回来，容秋犹豫再三，抿了抿唇，还是硬着头皮说：

“我现在想消消食，放我下来。”

他眼眶突然一红，差点把求求你了几个字说出来，可是他又想到，如果是骄矜的小少爷的话，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快点放我下来。”他故作生气地说道，出乎意料的是，薛穆这次真的把他放下来了。

薛穆缓缓松开锢着他的手，那两只手腕果然是十分地鲜红了，容秋低头揉揉发红泛肿的手腕，忽然发觉薛穆好似正在看他。

那目光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忽然又变得幽深起来，带着些阴鸷的意味，正顺着他的手腕，一寸一寸地往下看，扫过月白色的衣袍，直到落在了——

腿间。

容秋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他站起来的时候，衣袍早就自然而然地落下，遮住了小腿，现在望下去，什么也看不见。

等到容秋再去看薛穆的时候，他早就把目光从底下挪开了，容秋正要走，薛穆却忽然拉住了他：

“秋秋，猎灵兽的日子，提前一点好不好，我想早点下聘，早点和你成亲。”

灵兽，是薛穆上门下婚书的时候容少爷提的要求，像他们这些修炼世家，想要猎到灵兽其实是很难的事情。一个家族去，可能死掉很多人都不一定能猎回来一头，但是灵兽的内丹是大补，据说服用的话，修为会直接水涨船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地。

因为难猎，所以这些都只是传闻，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能知道服用灵兽内丹是个什么概念了。

但是容少爷仗着薛穆被自己下了移情蛊，和自己的虚荣心，故意当众要薛穆在同他成亲之时，以灵兽内丹作为信物，才能同他成亲。

薛穆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件事当时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天赋异禀的薛家家主会为了一个大家都讨厌的小少爷冒这么大的危险，即便是薛穆这样的天才，猎灵兽也是很难的事情。

但是薛穆很快定下猎灵兽的日子，堵住了众人的嘴。

现在，薛穆说要把本来的日子提前。

容秋的脑袋晕乎乎的，其实他根本没听清薛穆到底说了什么，他的肚子太难受了，而且混合的液体把他的衣服全都打湿了，湿透的衣裳贴着他瘦削的肩膀，弄得他身子也不舒服，他想赶紧离开这里，怕的就是薛穆还要逼着他吃那些甜腻腻的糕点。

真的吃不下了。

他满脑子都只有这句话，因而薛穆说什么他都只是连连点头，薛穆见他答应，却仍然不放他走，容秋蹙眉望着他，可怜兮兮的，急得就差上手扒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了。

薛穆勾了勾唇，又道：

“那到时候，秋秋把仆人也带上好不好？”

容秋又着急忙慌地点点头，薛穆这才把手松开，容秋匆匆转身，一边转身，才一边慢慢回想起薛穆方才说的话。

仆人，那不就是闻人诀吗？薛穆为什么让自己把闻人诀带上？

容秋来不及想往后想，只是觉得疑惑。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水蓝色袍子的男人面色在一瞬间又阴沉下来，原先一只手捏着的容秋喝水的那只茶杯，顷刻间碾成了粉末。

尤其是，在他咬牙切齿又默念了一遍那个名字之后。

闻人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