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是下一次才轮到我们吗？”

“怎么今天就死了。”

“NPC在骗我们吗？”

……

“那今天还会有人死吗？”

原本还在议论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如果李英的死违背了老师所说的死亡期限，那么原本不该死的人会不会也会迎来死亡？

俞新有些害怕地看向祝淼，她排在倒数第七，即使这个数字还不足以让她死亡，可对于未知，人都会抱有最坏的打算。

“不会的，今天不会有人死了。”孙久卢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一般一个‘凶手’一天只会杀一个人，李英的死是因为她排在倒数第一，你们还没达到这个死亡条件，是不会死的。”孙久卢的声音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让原本慌乱的气氛得以安静。

“是吗，苗苗？”俞新轻声问道。

就算孙久卢是代打，俞新也只信得过祝淼。

“嗯，”祝淼点头，“他说得没错。”

“可老师不是说下一次才轮到我们吗？”俞新问，话题又回到了最初。

祝淼最先看向包梦齐：“她都说了些什么？”

包梦齐还不知道祝淼在和自己说话，坐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才转醒：“什么？”

“她在死前都说了什么？”祝淼重复。

“她说，”包梦齐咽下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保持平稳，“‘我一定会考好的’‘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杀我’之类的。”

“呵。”

蓦地，俞新听见了一道轻笑从她身后传来。

而站在她前面的祝淼没察觉到一点异样。

她微微侧头，只看见了一缕散落的长发。

她本不想理易沧澜，但架不住易沧澜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不是说过了吗，怎么还要再问一遍呢？”

他的语气有些疑惑，听上去像是在喃喃自语，却又好像在叩问她一般。

俞新没有说话，也没做任何动作，她被易沧澜的话勾起一丝疑惑。

特别是在看到祝淼若有所思的表情后，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明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和祝淼重复一遍。

“杀人的‘凶手’不止一人。”祝淼没注意到俞新的异样，平静地得出结论。

“明天下午还会有人死亡，晚上也会有人受到蛊惑，”她看了一眼李英，“她的死是必然。”

“跟作……”徐湘刚问出声却被孙久卢一把拉住。

现在提起“作弊”无疑是明牌，更何况……孙久卢意识徐湘往祝淼那边看去。

那里还有两名刚刚互相举报完的玩家。

祝淼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孙久卢的小动作，她什么表情也没做，只淡淡道：“他不是说了吗，和成绩有关，和……无关。”

她自觉消音，也不管两人表情如何，又问起别人来：

“除了自言自语外，还有别的异样吗？”

俞新扯了扯祝淼的衣角，这也是她说过的事实。

“怎么？”祝淼问她。

“我说过的……”俞新别扭道。

祝淼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声安抚：“ 没怀疑你，怀疑别人。”

几人都在回忆，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窃窃私语。

易沧澜除外。

他全程都没跟着玩家的思想走，现在将这段互动尽收眼底。

“没有，”第一否认的是包梦齐。“我就坐在她旁边，只听见她叫了一声，后来就疯了，然后跳楼了。”

“我也没有，就是很普通的一节课。”第二个是王庭韩。

“没。”

“我也没看见。”

“没有。”

更多玩家确认没看到任何异样，最后只剩下离李英隔了四个座位的孙久卢。

“她明明可以跑向离她最近的东面窗户，但她跑向了这一面。”孙久卢抬头望窗口看去，他的位置才靠近这一面窗。

“她那边有走廊吧，不好跳。”有人猜到。

孙久卢摇摇头：“早上跳楼的那个也是跳的这一面。”

祝淼没其余玩家那么恍然大悟，如果孙久卢连这点都发现看不了，那才会让她惊讶。

与其说是问其他玩家，其实她也只想问孙久卢。

孙久卢作为代打会比本层玩家更加细心。

“这一面……”孙久卢望向被夜色笼罩的操场，“操场？还是……宿舍楼吗？”他没看清操场后的建筑。

可无论哪一个，都没什么奇特之处。

“你怎么……”他想问问祝淼的想法，但很快就被打断了。

“还有三分钟。”

一直没开口的易沧澜忽然提醒。

他先是一愣，转而看到祝淼、俞新、易沧澜跑了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还得上课！

校园副本千千万，真要按时上课的还真没几个。

叮呤呤——

踩着铃声冲进教室的玩家，一眼便看见了班主任手中的记分簿，只要再晚一点，那支笔就会在他们岌岌可危的分数上再添一笔。

祝淼无趣地翻开物理课本，开始复习明天的考试内容。

她没和俞新一起下过本，不知道俞新平时在副本中会不会对周围进行观察。

可【明天考物理】这一条线索，只要稍加留意就能从同学们手里拿的课本上看出。

偏偏俞新没有发现。

祝淼不禁想起了易沧澜的嘲讽，俞新从未跳过本，应该也有不少副本经验。

可以判断不出死亡条件，但绝对不能不观察。

是她不细心，还是觉得有自己在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等她提供线索。

笔尖戳在干净如新的物理课本上，祝淼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俞新。

俞新还在埋头苦背公式，桌上的草稿纸已经被写得满满当当了。

祝淼不知道她在哪里读的高中，但看样子她高考应该没选物理。

“透个底，”易沧澜的声音从边上传来，“明天还当第一吗？”

“第一第二的，不都要死？”祝淼回道。

“可我们还没触发死亡条件哦。”

“谁知道呢，”祝淼望向窗外那幢隔了一个操场的宿舍楼，“还没入夜呢。”

短暂的下课铃后接的是一段萨克斯吹响的《回家》，班里的同学纷纷背上书包向外走去。

玩家们也分成男女两拨紧跟同学一起往寝室楼走，来了一天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寝室在哪。

祝淼跟着班上的女生来到四楼，在最角落里的房间门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和她列在同一张A4纸上的还有俞新、李英、徐湘和马雯均——玩家中的所有女生。

看着徐湘离自己远远的，祝淼也没上前搭话，倒是一直和别的玩家一起的马雯均先上来和她问了好。

“曾柔。”祝淼报上自己的名字。

马雯均点点头，坐在床榻上问她：“你没事吧？”

祝淼不解。

“就是你……被教导主任带走了，”马雯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早恋”的事，只好含糊了一下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祝淼摇头：“没什么大事，检讨加操行分清零。”

“操行分清零也没事吗？”俞新先马雯均一步问道。

“没事，周五才结算，今天才周三。”

“那不就是后天了吗？”

“对。”

“……这也叫没事？”

“没事。”

“……”

三人都默契地沉默了下来，毕竟谁也不像祝淼那么无所谓。

要是换作她们，早着急了。

不对，换作她们，根本不会挑衅校纪校规！

祝淼也不管她们怎么想的，见她们没话问了，就把今天找来的线索悉数告知。

细节一处不漏地说到最后，就连徐湘也靠了过来。

但她听完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告诉我们？”

“为什么不告诉你们？”祝淼反问。

“因为……”徐湘卡了下壳，“我们没有可以等价交换的东西。”

“我不需要。”祝淼说。

见徐湘不语，俞新赶紧解释：“这又不是竞技本，知道了又不会怎样，线索透明公开才能赶紧过关。”

“如果你愧疚的话，就把你们早上拿到的课程表上的细节告诉我们。”俞新又说。

徐湘和马雯均这才放松一些，你一句我一句地把课程表上空缺的部分补齐，其精细程度与其说是课程表，不如说是作息表，就连关灯时间都精确地标了出来。

“十点半下课，十一点关灯，五点半起床，这是人的作息吗？”俞新对此表示震撼。

“还行啦，我之前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起的比现在还早。”徐湘说道。

“一开始我还以为回到了高中呢，吃饭的时候还想拿书，但看孙哥没拿，我就没拿。”徐湘低下头有些懊恼之前的举动，要是她坚持的话也不至于被扣掉五分。

祝淼听到这不禁把目光落在俞新身上，晚自习的困惑又悄然浮现，俞新会不会也是因为过于依赖自己才没去观察他人。

俞新没注意到祝淼的审视，因为随着铃响寝室里的灯也一道熄灭了。

黑暗中寝室中只剩下了门缝里透进来的灯光。

“我还没洗澡。”马雯均还站在俞新的床边，被这突如其来的关灯吓了一跳，但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副本里你还想……唔！”徐湘的调侃才说了一半，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

“嘘——”警惕的嘘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寝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而与之一起响起的是一道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门缝中的光亮被遮挡了一半，徐湘忍不住贴近祝淼，想要缩进她的怀抱。

叩叩叩——

三声敲门声响起，她抓紧了祝淼的手臂。

“开门，我是李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