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冷风携着雪花翻飞,崔江绾及笄礼过后,一连十几日,林礼都能透过窗棂都能看见庭院内身着玄黑练武袍的苏璟和林忠练刀。见到此景的林礼立刻吩咐下人准备茶水,双手合十,口念佛号:“菩萨显灵,菩萨显灵,可算保佑主子不再惹是生非了。”
院内二人身后是一颗双人合抱的古松,林忠浓眉扬起,郑重的拔出了腰间横刀,朝着苏璟做了个请的手势。“九爷,请。” 两人从亭中打到亭外,刀刀实劈,以硬碰硬,没有半分承让。“铿!”又一声铮响,双刀交击,两人各退了几步。还未等林忠反应过来,苏璟便向前劈出了一刀,是杀伐决断的气势,林忠顿时直直撞上身后的古松。
苏璟收刀入鞘,道:“你今日分心了,若是战场,孤这刀下去,你已经死了。” 林忠羞愧的抱拳单膝下跪“谨记九爷教诲,今日小的输了。”
少年抬手示意他起身,扬眉道:“可是在府内住得不习惯?” “九爷府内一应俱全,小的没了双亲,从小受白眼长大,从未想过自己能过这样的日子。”
苏璟微微蹙眉:“那所谓何事?” 林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九爷,还记得前几日,水云轩那个花魁吗?” 苏璟看着他扭捏的模样展颜一笑:“原来林忠也会思慕女娘了,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若家世清白,喜欢便娶了罢。” 林忠微微垂头道:“小的厚颜,她们赎身。。。”
眼尖的林礼看着苏璟拍了拍练武袍雪花,立刻端着青瓷茶杯走了上去,打趣到:“我们殿下打小是奴婢见过天底下最大方的人,只要实心办事儿,没有他舍不得给的。”
闻言林忠更不好意思了,头埋得更低,苏璟笑道:“听见没?一会儿就跟林礼去账上多支些银子,给人家姑娘把身赎了,买个院子安置好。孤还等着吃你的喜酒。”
“九爷对小的恩同再造,小的唯有以死相报。” “起来说话”突见苏璟撩袍坐在古松的石凳前,若有所思的问道:“林忠,你说思慕一个女娘是什么感觉?” 他从小和苏瑞被苏洵拘得紧,怕养出他玩物丧志的毛病,一心往军政国事上栽培,跟女子接触极少野史杂文更是没看过,为的是让他专心致志地学习如何治理江山。林忠看着眼前不过十七八还未行冠礼的少年脸红道:“就是心里想的念的全是她,见不到她半分委屈,想跟她聊天说话,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她作一处。” 苏璟皱眉冷声道“来日你敢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正事儿,孤军法伺候。” 林忠今日讨了彩头,打趣道“这不是九爷问小的么,小的哪敢?”
林礼听着他二人对话,喜悦之情登时形于眉梢 “我的爷,您成天操心别人的事。您什么时候体恤一下奴婢,娶个王妃回来打理这府内事物,生个小世子皇后和奴婢们见了也欢喜。”苏璟佯装怒意“略微抬举你们两分,一个个的竟调笑自己的主君来,都忘了自己身份不成?”
“是是是,今日雪大,殿下玉体刚好,又出了汗,小的让侍婢给您准备热水衣物去”说罢林礼强忍着笑意拉着拱手行礼的林忠退了下去。
兴武二十年,随着冬至的临近,周边附属小国及镇守云南的镇南王,纷纷带着礼官前来朝贺。礼部按接待使国仪典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进度,苏洵听着礼部尚书段文清的回报,摸了摸胡须天颜愉悦,赐了段文清一同喝茶对弈,其间像李芳问起太子何在?随即传唤了太子来含章殿,太子得了皇帝的旨意,整理仪容赶了过来,苏洵看着眼前的太子道:“现下各国臣子冬至会抵达长安,郊迎典礼你去主持,早做准备”太子想着前几日风波已过,极是兴奋“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看着苏洵满意的神情又望向问段文清道:“郊迎时的礼仪供奉,是哪几个卫所负责?” 段文青起身行礼,回复道“禀太子共四卫:武德、骁骑、天长、虎贲。” 长安总共十二卫,全部乃天子近卫,平日只受天子调度。苏瑞淡淡道“届时何人调度?”段文青答道:“雍王调度” 苏瑞随即向苏洵叩首道:“父皇既然三哥,七郎都行过了冠礼,封了郡王,何不让他二人也承了这恩典,历练历练。”苏洵冷眼的看着自己太子提成这样的请求,遂笑道:“就按太子说的办,太子怎么不为自己嫡亲的弟弟也讨一份恩典?” “九郎贵为嫡子,今日身体刚痊愈,儿臣想让他同儿臣一同纳迎,不知父皇觉得是否妥当?”苏洵转眼吩咐段文青道 “好,很好,就按照太子说的办。” 不多时待他二人退下,苏洵扬手将案前的棋盘打翻,惊的李芳立刻着人上前收拾,赔笑道:“殿下考虑如此周全,陛下这是为何?”苏洵起身,重重的将拳头砸在上好的黄花梨桌面上,缓缓说了四个字:“其心可诛”
冬至当天,苏璟穿着四爪龙纹的皇子服骑着高头大马跟在御辇旁,里面坐着穿着全副衮冕的太子,身后跟着的是朱红色的百官。这次百官终于将苏璟的容貌认了个全,心下想的是,苏洵当年怕也是这番场景吧,天潢贵胄兰芝玉树的少年将军。苏瑞撩开帘子看着马上的苏璟,满眼具是欣慰道: “幼时,九郎还央求着阿兄带你骑马,如今都能独当一面的翩翩少年了”苏璟打趣道 “阿兄你都出汗了,看来这身衮冕不是旁人能穿得的,你先好生休息,教他们看看什么叫大国气度” 听见自己幼弟跟自己玩笑,苏瑞心中烦躁全无,还来还是嫡亲的兄弟不计较。兄弟二人相伴一路,直至到了外城的北门,苏璇苏琼苏琰三人早已经带着甲胄,踞于马上,千余禁军压后,百官纷纷分立两侧,只为亲迎他俩和使臣。得到大民的传令,使臣的辇车旗帜,迎风飞扬,渐行渐近,看见了大民皇子下辇,众人亦纷纷下马,跟在苏瑞身后,此时乐器齐响,镇南王世子及君主,匈奴、高丽等小国使臣纷纷单膝下拜向苏瑞行礼道:“臣等参加大民太子殿下。”苏瑞抬手示意各国使臣起身,然后对三王下令道:“将使臣迎入驿馆”,三王得令
自领着四卫簇拥着太子辇驾和使臣车马进城去了。一干官员见太子起驾,也纷纷随后。其间却见镇南王郡主下车换马打马朝苏璟追了上去,她戴着面纱对苏璟笑道:“如今可算见到本人了,苏璟表弟。不想竟然是如此俊美无俦的郎君。” 苏璟看着眼前妖娆魅惑的女子,心中疑惑,还未待他开口,女子薄唇亲启:“推恩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