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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小说网 > 病美人捡来一只小信徒 > 第29章 哥哥的眼泪

第29章 哥哥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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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鸣章往前走了几步,又伸手去握龙禹放在桌子上的四根手指,触摸起来是冰凉的,潮湿的,柔软的;让不想把手伸回去,他小声地叫了句:“哥。”

室内一片寂静,直到墙上的钟又跑了一大段。

龙禹终于反手握住他的手,脸在卫衣袖口上蹭了蹭,才从胳膊里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压出几处红色的痕迹,颊侧还有没蹭干净的水光。

俞鸣章心一疼,下意识地想帮他擦眼泪,手伸到龙禹脸上,他才觉得龙禹应该不喜欢这样。

可龙禹没发表什么反对意见,也没有做出什么不适的表情,甚至在俞鸣章的手指抹过他的眼睛时,还闭了闭眼睛。

俞鸣章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手心挠动,受到鼓励一样,他往前蹭了蹭,手指微微使力,来来回回,替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好了小鸟。”龙禹偏了偏头,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温和,把俞鸣章稍微小一点的手拿下去,抽出一张纸巾把替他把手心擦干,又拿干净的纸擤了下鼻子;没有水光的反射,皮肤看起来很洁净,那几处红痕就像特意化的妆。

“哥,对不起。”俞鸣章坐到他身后的床上。

“对不起什么啊?没关门吗?”龙禹笑了一下,他正用干净的纸巾擦桌子上的水,连眼也没有抬一下,“是哥对不起,今天还是你生日。”

“没事,已经过十二点了。”

龙禹笑了笑,没说话。

“哥,你还要接着刷题吗?” 俞鸣章问。

“不了吧。”龙禹把签字笔收进笔筒,也走过来坐到他的旁边,说,“不想参加了。”

俞鸣章闻言一愣,“不是只有几天了吗,哥你跟龙叔他们说一下,特殊情况他们能理解的。”

龙禹偏了偏头,长叹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俞鸣章都觉得他的睫毛上是不是又挂上了水珠,他看着书桌的纹理,说道:“今天有这样的特殊情况,以后又能有其他的特殊情况,他们太害怕了。”

他又长又密的睫毛颤动一下,说:“我不想让他们再担心了。”

“哥——”俞鸣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他了解龙禹,看过龙禹投入的状态,他知道龙禹有多想去,“也用不着不去啊,就算你这些天都不复习,也不一定就过不了。”

“我讨厌这种没办法尽全力只能等运气的感觉。”龙禹放空地看着地面,等一会儿他又微微偏了点头,看着俞鸣章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浅浅笑了一下说,“等你长大一点你就知道了。”

其他的事情俞鸣章尚且可以争论,唯一长大这件事情是他没办法改变的;龙禹比他早跑了六年的光阴,永远比他先接触外面的世界,龙禹的朋友认完了又会出现新的;书架上的书看完了又会有新的;因为这六年的光阴,他似乎一直同步不了龙禹的感觉。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了,并排坐在床上,俞鸣章还穿着短袖的睡衣,龙禹的卫衣是刷题时套在睡衣外的,多半是随便拿了件厚的,贴在俞鸣章的胳膊上,像是贴着一只柔软的玩偶;两个人沉默着坐了许久,龙禹伸出膝盖拱了拱俞鸣章的大腿,“乖宝,去帮哥哥倒杯水。”

俞鸣章出了客厅,主卧的门紧闭,客厅里的东西收拾好了,包括他还剩下半杯的水,已经被倒了,杯子放在架子上沥干了;倒是于霞的水杯不见了。

他快速倒了温水进去,龙禹已经脱了卫衣,穿着短袖在拍他俩刚才坐过的地方,喝完水两个人便躺在床上。

俞鸣章的脑子里全是刚才龙禹悲伤的眼睛,罕见地失眠了,一旁的龙禹却像是有特殊技能,躺上去不久就发出了匀长的呼吸。

睡得晚就起得晚,不止他,龙健和于霞都起得很晚,倒是龙禹还稍微正常一点。

俞鸣章还没洗漱完,龙禹已经不见了,他在卫生间里听到主卧里传来些说话声,想到昨天的事,又有些尴尬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还没有搞完,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于霞已经换好了衣服,倚在厕所门口,见着是俞鸣章还小小地愣了一下,“鸣章,你哥呢?”

俞鸣章把泡沫吐出来,扭过头说:“于阿姨,他早上出去了。”

于霞往他们房间门口看了一眼,拧着眉毛说:“这么早他去哪了?他昨挽没什么不正常的表现吧?”

俞鸣章端着杯子,觉得手指有点木,他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特别想把昨天龙禹的说的话讲出来,但是龙禹一定不希望他这么做,“哥他没事儿,他昨天哭了一会儿就睡了。”

“还哭了?他上学之后就没哭过了。”于霞十指绞住,左右踱了几步,冲房间门口喊道,“龙健,我们不然今天就不去了吧,你跟工地那边打个招呼。”

按行程,他们今天中午就要走。

“先问问他在哪。”龙健拨通电话贴在耳边等,又问俞鸣章,“他这一大早的跑哪儿去了?”

俞鸣章自然也不知道;早上他还是听着龙禹起床的声音才醒过来的,就这么一会儿,这人就跑出去了。

就在这时,“卡塔”一声,龙禹拎着一个口袋开门,他忙着把钥匙塞进裤子口袋,随即又去掏正在震动的手机,他看了眼卫生间门口立着的三个人,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问道:“你们干嘛呢,这么整齐?”

于霞问:“你去哪儿了?”

龙禹轻轻举了举塑料口袋,“买早饭啊。”

他说话时懒洋洋的,皮肤很白,但一点也看不出倦容。

于霞狐疑说:“儿子,你没事吧?”

“妈,我能有什么事?”

于霞看了他一会儿,眼里出现了些泪光,忽地一把将龙禹抱在肩头,说道:“对不起儿子,都怪爸妈不好。”

龙禹透过她的肩膀视线跟俞鸣章接触了一下,又移开,落在门口的盆栽上,直到眼睛都酸涩,才说:“爸妈,我没事儿。”

“就像你们说的,以后喜欢的东西还有很多,总能找到适合我这种病秧子体质的。”他笑着说。

于霞平日里没少拿儿子是病秧子开玩笑,给全家人脱敏一样,重复来回地说,听到儿子这么说却落了眼泪。

等于霞停止了抽泣,龙禹才把她推开了些,把桌子上摆的早餐一样样地拿出来;他们来不及在加吃午饭,龙禹就买了丰盛的早餐,除了有他们一家人经常吃的豆浆油条包子,居然还有俞鸣章爱喝的豆腐脑,加了花生碎,裹了几层保鲜膜封口带回来的。

“鸣章,过来吃早饭。”龙禹看见躲在角落里的他,还笑着冲他招手。

早饭后,龙健夫妻俩便在家收拾行李;两个二十九寸的箱子放在客厅,于霞风风火火一趟趟往里面放东西;说后面往冬天走了,下次回来指不定什么时候,让龙健把厚的衣服叠好塞进去。

于霞安排的结果总是很周全的,但这个过程是着急忙慌的;两个小孩儿怕在外面碍眼,便躲进房间;龙禹半躺在床上玩手机,俞鸣章则坐在书桌前看龙禹新添的书。

后面把两口子送出院子,两人回到客厅;龙禹径直往房间走,俞鸣章则留在外面打包两个大人剩下的垃圾,忽地,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哥,你出来。”

龙禹穿着夏天的拖鞋,一踩泡沫就陷下去了,摇摇晃晃没长骨头一样从房间走出来,看到俞鸣章挽着袖子,双腿大张地蹲着处理前面的纸壳。

龙禹:“什么造型?”

俞鸣章指着茶几,“你的卷子。”

龙禹看过去,那本《枫杨大学自主招生考试历年题》正端正地放在桌面上,他拿起来翻了翻,里面撕掉那页用透明胶粘好了。

他无视掉俞鸣章粘在他身上的眼睛,将试题拿走,收进了房间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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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想去住你房间。”俞鸣章手里捏着龙禹送给他的那部手机,有点忐忑地说,“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啊?”龙禹温和的声音夹杂着一点电流传过来,柔和而有颗粒感,他给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老早就说过,你想住就住,反正你有钥匙。”

俞鸣章还顾及着吴老师是他的监护人,龙家毕竟不是他的家,龙禹不在家时,他顶多去超市晃晃,是绝对不会一个人留宿的;今天是他主动要求。

龙禹向来慷慨,他甚至连俞鸣章为什么想住他的房间都没有问;慷概得让人有点失落。

为什么非要住龙禹的房间呢?

那次的假期修完,龙禹便回了学校,俞鸣章则回到棚户区的房子住;吴老师不喜欢俞鸣章,觉得他是养不熟的狼崽,小时候仰仗着大人生活都难得说几句软话,现在翅膀硬了,更加不会受自己管教;俞鸣章则根本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回棚户区对他来说,除了不想处处依赖龙禹外,还有个挺奇怪的原因。因为每个人都有个自己的家,未成年需要监护人,俞鸣章也需要有个家把自己框起来。

他在小房间里复习了一个下午,从龙禹帮他开的那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江水。

龙禹家住在上游,那一带交高昂的管理费,水环境也比下游好不少;近几年来,城市出台了清江污水治理的政策,整条江都舒心不少;推开窗,他可以看到沁着碧波的江水汩汩地向东边流去,越来越有他和龙禹就在欣赏同一条江水的感觉。

就在这时,俞鸣章听到一声响,是吴余妍回来了,她在客厅待了一会儿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俞鸣章没有自讨没趣地在老人眼前晃;等到傍晚,他到厨房做饭,间隙正好龙禹打了个电话过来;裤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他掏出来有点心急地想接。

有个声音在后面问:“你妈给你买了手机?”

俞鸣章转头,见着老人凹得下限的眼睛注视着他,马上会有一次争吵的征兆。

俞鸣章没回答,也没接电话,他不想让龙禹听到。

爷孙俩一起听着震动的声音,直到停止,吴余妍问他:“她什么时候给你买的?”

不是她买的。

那是谁买的?

说是龙禹买的,她也会生气;她不阻止自己去龙禹家里,并不代表支持,只是当年母女对峙,她冷脸丢下一句:我不管。现如今,知道自己花了龙禹的钱,肯定会嘲讽得更厉害。

“我自己买的。”

吴余妍冷冷说道:“她不给钱你怎么买?”

俞鸣章没有说话。

“你才小学她就给你买手机?她是在抱怨上了大学我还不许她用吗?”昔日慈祥的老人看起来有点蛮横,“你把手机给我扔出去,不然你就别在我这里。”

俞鸣章已经习惯了,说:“我不会扔的。”随即转回身,往电饭煲里加人两人份的米。

“我说的没一个人愿意听!”俞鸣章的手机塞在裤子口袋里,露出来一个角,吴余妍一把拿起就往外面跑;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动作,等她跑到门口,俞鸣章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棚户区有一个年成久远的大垃圾场,看她的方向,似乎铁了心要扔那儿去。

俞鸣章在门外的院坝里追上她,想把手机抢回来;老太太紧紧抱在手里,俞鸣章从来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力气,仿佛不是在抢手机,而是在求生一样,甚至跟俞鸣章推搡起来。

他们站在一个斜坡处,又长又高,方便摩托车上来的。

吴余妍站在上面,双手推着俞鸣章,小老太太很瘦,个子也不高,俞鸣章只得拉着手机,不敢对她动手,挨了好几个拳头;老太太打得挺疼,一点没有以前优雅的模样。

俞鸣章只能站在斜坡上挨揍,但凡一闪身,就可以避开这无限制的拉扯,但是吴余妍就会摔到斜坡下面。

老年人本来就骨质疏松,倘若还摔倒地上,那结果是不可想象的。

俞鸣章盯着水泥地上干枯的青苔,眼睛都有些发昏了,还要弓步撑着两个人的重量,他想:要是吴余妍摔下去了,他就没有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了,那他会换监护人吗?还是说就不必遵守未成年必须住在监护人家里这条既定守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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