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御影玲王,星原灼简单收拾了下茶具,还不等他开口喊宫侑,对方便先顶着亮眼的黄毛从楼梯扶手上探出头来。
宫侑声音高昂:“小星原,可以拜托你上来一趟吗?”
星原灼看向上方,问道:“怎么了?”
“哎呀,你先上来嘛。”宫侑朝星原灼招招手,率先将头缩了回去,“我在书房等你!”
星原灼不明所以放下手中的杯子,擦了擦手,顺着楼梯向上走去。
可能是墙外的绿植许久未曾打理,爬山虎遮住了部分阳光,书房的灯亮着,房门微微敞开,像是在邀请星原灼一般。
星原灼拉开门把手,只见房间内宫侑席地而坐,面前摆放着无数张大大小小的相片。
听见开门声的宫侑抬头,对着星原灼灿烂一笑,“小星原快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宫侑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侧开身子朝星原灼展示自己的成果。
“这些全部都是小星原哦!”
星原灼看见了地上的相片,他迟疑着弯下腰捡起一张,照片上的人穿着白色礼服,约莫八九岁,正一脸无措的看向镜头。
照片上的人正是年幼的星原灼。
小星原灼稚嫩的五官还未张开,湿漉漉的小圆眼透着惊慌和遮掩,一只手伸向屏幕,似乎正在阻止画外人拍照。
这铺在地上的照片,无一例外都是星原灼。
这些照片有对着琴谱练习的,也有站在舞台上拉小提琴的,还有在幕后候场时,神采奕奕,眼神充满坚定自信的。
他并没有在书房里放任何有关自己的照片,宫侑又是从哪弄来的这些?
星原灼捏着照片,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在哪找到的?”
自打星原灼懂事起,就很少出现在镜头里,这些几乎涵盖了他的成长轨迹的照片,又是谁拍的呢?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但此时的星原灼早已哽咽,已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
宫侑像是没有察觉星原灼的变化,他拿过一旁存放奖状的相框展示给星原灼看,“我拿起来看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奖状掉出来一角,就打开看了下,结果发现掉出一角的不是奖状,是照片。”
“然后我打开了所有相框,发现每个奖状后面都藏着一张照片。”
宫侑拿起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上的星原灼侧着身微微转头,正捧着奖杯微笑着看镜头。
“无论是小时候的小星原还是长大后的小星原……”宫侑想了想,将相片递给星原灼,“很漂亮。”
无论是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星原灼,还是眼前因为迷茫而犹豫不决的星原灼,都很漂亮。
是璞玉散发的盈盈流光,虽短暂蒙尘,但始终无法掩盖它耀眼的光芒。
星原灼的眼泪汹涌而出,他蹲下身,对着照片泣不成声,“我没有……我没有……”
宫侑不知所措的看着星原灼,半晌,宫侑捧起星原灼的脸,轻轻擦去他大片大片落下的泪水。
星原灼边哭边道:“这些照片,是爸爸妈妈……”
答案早就昭然若揭,只有星原灼的父母会一点点记录这每一刻,就算忙碌,也不想错过孩子成长的瞬间。也只有父母知道他的抗拒,照顾他的心情,所以小心翼翼的将照片藏起,期待这些记录星原灼成长的相片与某个难忘的瞬间一同出现。
但他们所期望的那天并没有出现,于是由他们的弟弟,星原灼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代为转交。
星原川的礼物是一张照片和一封简单的信。
照片上的星原灼与现在并没有太大差距,只是眉眼间少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柔和。
照片的拍摄时间是评委宣布星原灼夺冠,正式入围国际赛事那天。
14岁的星原灼穿着白色礼服看向舞台,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红。他的手搭着琴弦,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短,正面写着星原川对安排星原灼寄宿的解释,反面则是两行字迹截然不同的祝福语。
【宝贝第一次进入国际赛纪念!】
【我的儿子,你是我的骄傲。】
此刻星原灼终于懂了,那天看到北信介落泪时,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到底是什么。
是北信介数年对排球的坚持,也是星原灼十年来对于小提琴的梦想。
宫侑试探性的喊了声:“小灼?你还好吗?”
“嗯……”星原灼擦擦眼角,一张张收起地上的照片。
宫侑帮着星原灼一起,将所有照片都收了起来。等全部收完后,率先起身关灯出门。
“阿侑,谢谢你。”星原灼突然道。
少年眼角噙着泪,神色全是前所未有的开心放松。
被爬山虎遮住的阳光细细碎碎的打在少年脸上,松软的黑发随着步伐微微摇摆。
宫侑呆呆的看着星原灼从自己跟前走过,心跳漏了一拍又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