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厉王走后,书房内气氛压抑,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韩雨仙听着心烦,语气不快道:“哥,你能别叹气了吗?叹的人心烦。”
韩霆听她说完更来气了,指着她喊道:“你还心烦,好好地婚事被你折腾没了,我比你更心烦。”
韩雨仙不甚在意,随口说道:“没了就没了呗,我本来就不想嫁给厉王啊,这有什么好叹气的。”说完也叹了口气,懊恼道:“我倒是怕惹了厉王生气,降罪给咱们家。”
韩霆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你倒是不用担心,厉王没那么小气,你就是悔婚对家里也没有影响。”
韩雨仙看他又要训她,倒打一耙道:“哥哥明知道厉王在,也不说让下人在外面守着,我进来了你也不知道提醒我,唉,还被人当面听到了。”自知理亏,越说声音越低。
韩霆气笑了,在书房里踱步,“你还怪起我来了,下人不是你赶走的吗?从你进来我眼睛都瞪歪了你都没看出来,笨死你得了。”
“哼。”自知理亏,也无话可说了。
她本就欠了厉王一个大人情,还没想好怎么还呢,哐当一下,又把人给得罪了。
若她是厉王定不会饶了这种知恩不图报,求人前后两幅面孔的人。
这么一想,心里更郁闷了。
她无比的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回听雪堂去,偏偏来这里!明知道厉王今日来府里,怎么就没想到他可能还没走呢!
越想越气自己,丢一下一句,“哥哥,我先走了。”就起身走了。
韩霆也不想都跟他说话,摆摆手道:“走吧走吧,净给我给我添乱。”
韩雨仙从书房出来,天暗了一些,苍穹之上是绯色的,斜斜的照在她的脸上,真美啊,她笑了笑,刚才的不快也抛之脑后了。
一路走走停停看天空的晚霞,回到听雪堂夕阳已经看不见了。晚膳也没有吃,沐浴后便早早睡去了。
第二日早膳后,草拟了帖子让嫦云送去厉王府,又去请来了韩雨燕。
她准备登厉王府赔罪和道谢,今日就出门去找些稀罕东西做礼物,韩雨燕同她一起去掌掌眼。
韩雨仙自然也将昨日的前因后果说与韩雨燕听,只隐去了‘心上人’这个信息,只见她听罢久久不言。
韩雨燕听她说完,看着她酝酿了好久,最终化作了长长的吐息声。
韩雨燕努力控制情绪满饮下一杯茶,还是忍不住,重重放下茶杯,恨铁不成钢道:“厉王妃之位你居然都看不上,你居然跑到厉王的面说要取消婚事,韩雨仙,你脑子被驴踢了?”
韩雨仙早已准备好要迎接新一轮的质问,淡淡道:“我这不是不知道厉王在吗?若是知道厉王在书房,我哪敢去?”
对于她跑偏重点更气,“就是厉王不在,你也不能取消婚事啊,厉王妃之位,你可知道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韩雨仙语气平平道:“这还算不上婚事,父亲只说了陛下有这个意思,婚这不是还没赐呢嘛。再说了,厉王妃之位别人想要我就一定想要吗?”
韩雨燕顺势拍了两下手,对她的话生出了几分佩服,“勇气可嘉的四妹妹,作为姐姐我想请问你为何要拒绝这门婚事?”
“不想就不想,何须什么理由?”为什么都问她理由呢,难不成还得好好编个理由吗?
韩雨燕叹了口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可知道这是皇帝之子,当朝王爷,拒绝这么好的婚事总要有个理由吧。就算你现在不说,大伯父大伯母那边你怎么搪塞过去?”
说起这个她就头疼,泄气道:“我哪里敢跟父亲母亲说,她们要知道是我从中作梗,肯定饶不了我。”
韩雨燕真是太过好奇,这个妹妹究竟用什么理由来拒绝这门婚事,“那你说说,何必要拒绝赐婚呢?我记得你之前还夸过厉王豪爽大方,几百两银子的东西随便就送了你。”
这个韩雨仙自然不认,反驳道:“那哪是随便送我,是打赌输了,厉王替姚家大哥哥付的钱。”随后又道:“不过到底还是他付了钱,这个人情还是要记上几分的。”
“好,那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韩雨燕上半身靠过来,低声道:“上次你给姚二姑娘请太医院院首的事,若是没有厉王,哪能这么容易就办到。”
这些人情她自然是记得的,她今日也是为了此事,“欠了人情还没还,还被厉王听到那些话,估计在她心里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了。所以,我得先去赔罪去,你今日同我去西市,我要找些稀罕东西,你把你手里的银钱都拿上,我怕我手里的不够,日后发了月例我再一点点还你。”
“把银两都给你是小事,可要找一个对厉王来说稀罕的玩意儿,只怕,难。”对于她的固执,韩雨燕也无能为力。
说完两人又都叹了口气,也只能走礼轻情意重的路线了。
姐妹二人清点完手里的银两直奔西市而去。
西市大小商铺鳞次栉比,胭脂水粉、书画笔墨,衣食住行用品应有尽有。
两人买了两块芝麻饼,立在两个摊位中间,与丫鬟分食。韩雨仙看着喧闹的街巷,与韩雨燕商议道:“姐姐,这芝麻饼真好吃,多买几张回去给哥哥嫂嫂同享。咱们吃完去前面看看吧,这些吃食的摊子也买不到咱们要的东西。”
“妹妹说的是,银杏,你再去买几张。”
买好了芝麻饼,二人又去了卖笔墨纸砚的书斋。有上好的宣纸和徽墨,韩雨燕爱不释手,买了些。韩雨仙看到新到的《西楚游记》也买了下来。又去了琴馆棋馆、胭脂水粉的铺子,东西买的丫鬟两双手都要拿不下了。
看着满满当当的东西,韩雨燕为难道:“妹妹,这样下去可不行,该买的东西没买到,咱们两个给自己倒是买了不少东西。”
韩雨仙也意识到有些不妥,“这西市好东西太多了,可是看下来总也没有合适的。”
“刚才那套琉璃茶具多好,冰晶玉透般。”韩雨燕甚是喜欢,少见的极品。
韩雨仙也喜欢,可还是摇了摇头,遗憾道:“那套太贵了,买完它得把我半匣子首饰给卖了。也不知还有什么能送的?”
正思考着,身旁一个男子牵着一匹马走过,韩雨仙眼睛一亮,“可以送马呀,武将送马肯定错不了。”连忙让丫鬟前去问路。
卖马的铺子因为味道大,在坊市的最边角处。
她们四人走到时,马铺的伙计殷勤的上前行礼。
“两位姑娘好,咱们这里的马都是今日一早刚到的,有的是从西楚贩来日行千里的好马。”他扫了扫两人,试探道:“不知两位姑娘是自己骑,还是要送人?”
嫦云回道:“我们是买来送人的。”
伙计知道这是贵族姑娘,来了大生意了,堆笑道:“姑娘若是要送给公子,那小的带您去前面看看,那边的马更好。”
嫦云点了点头,“那就去前面看看吧,要最好的马。”
他引着她们到了一个马厩前,有三匹马正在低头吃草料,他指着面前的马厩道:“姑娘请看,这是千里马,膘肥体壮,配大将军都戳戳有余。”
韩雨仙对嫦云点了点头,嫦云转头问伙计道:“看着是不错,还有更好的吗?”
“看来姑娘要送的是个很重要的人,那小的也不藏私了。”他从身后角落的马厩里,拉出来一匹马,马毛棕黑色,毛色锃亮,“两位姑娘,这是咱们铺子里唯一的一匹汗血宝马,日行两千里,滴汗成血,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几匹。”
韩雨仙伸手握了握嫦云的手,嫦云会意,对伙计说道:“那就要这个把,这个要多少银两?”
伙计乐见生意谈成,语气真诚道:“看在姑娘与这匹马有缘的份儿上,小的也不多要,一千两银子,您看如何?”
韩雨仙点了点头,“倒也不贵,那就它吧。”
两人付了银两,看着马厩里的马,越看越喜欢。
韩雨仙对嫦云吩咐道:“嫦云,你去请车夫过来,把马先牵回家去,好生照料。”
韩雨燕也对银杏道:“这里也不用伺候,银杏你也随嫦云姐姐走一趟,把东西都放到马车上去吧。”
“是,那姑娘跟燕姑娘去前面的脂粉铺在再逛逛,等马车回来奴婢再去铺子寻你们。”
四人分别后,姐妹两人说着又买到合心意又稀罕的礼物,了了一桩大事,姐妹两人甚是开心。
马铺里的伙计也甚是开心,果然还是有钱人家的生意好做,一匹普通的马也能卖出一千两的高价。
是的,她们买到的那匹马并不是什么汗血宝马,只是一匹比普通马略好些的马。
这是藏在马厩里专门用来骗不懂货的人的,专为送礼准备的马。
总之,在今日是双方都满意的一场交易。
只可惜,来日,双方都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