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又是尖锐刺耳的敲门声。

“开门呀，开门呀”

清脆的小孩啼哭不断从外面传来，他装聋作哑，没关系，只要他不开门，那些东西应该就进不了吧。

可事实并不如他所想，也不知什么时候，敲门声停下来，房里陷入一片寂静，明明正是午时，却像傍晚一样昏暗，窗帘拉得紧紧，愣是一点阳光都不放进来。

突然，耳旁却刮起一阵凉风，有些刺骨，声音小小的，有些软。

“我好痛啊。”

“你为什么要杀我。”

像是质问一般，带着哭腔，路明霜猛然睁开眼睛，是一个没有瞳孔，只有眼白，浑身都是血的小孩，看不清是男是女，只是脸上的青毛胎记太过唬人。

路明霜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开不了口，浑身像是被压住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孩靠近自己，贴在自己的耳朵旁边哭。

观察了一会，小孩好像对他没有恶意，只是一个劲的哭诉，并没有做什么，可突然，小孩翻上床，压在他身上，原本素净的被子瞬间被血沾染，那双像树枝一样枯瘦的小手扒拉着他的旗袍。

“？！”

路明霜眨了眨眼，看清小孩的动作后，一愣，它该不会是饿了想喝奶吧？！

可如今他根本没办法反抗，只好眼睁睁看着小孩扒拉他，但好在他不存在这种东西，所以小孩只是用那双没有瞳孔的大眼盯着他，有点无辜。

他努了努嘴，惊奇地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小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小孩疑惑地看着他，吸吮着手指，若不是长了这么一张脸，估计挺可爱的。

见它好像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路明霜又问了一遍。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是谁呀？”

看见它还是不知所以的表情，路明霜叹了口气，准备放弃，但小孩突然开口道。

“你是嫂嫂。”

路明霜微怔，这难道是裴翊礼和裴行之流落在外的弟弟妹妹？因为裴行之的母亲所以死在外面了？

毕竟裴行之的母亲对裴翊礼这个继子都没什么好脸色，何况是在外的私生子。

“能不能告诉我，你妈妈是谁？”

路明霜又问道。

可小孩突然哭闹，声音尖锐地快要震破路明霜的耳膜。

“妈妈，妈妈被老太婆打死了！！！”

自己抱着头跑了一会，就消失了。

随后路明霜发现自己能动了，猛的睁开眼睛，原来刚刚是在做梦，不，刚刚一定不是在梦里。

他浑身冷汗，0719还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鬼压床。

[0719:你刚刚就一直扭，然后嘴里还说不要不要的。]

[路明霜:……造我谣小心我告你。]

[0719: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小气鬼。]

说完，0719就跟死了一样安静，任路明霜怎么叫它都不出声。

路明霜:到底是谁小气啊？

他起身，走到门前，刚要拉开门，就听到孔梅和莫清聊着天，准确来说，是莫清听着孔梅抱怨。

“也不知道三房怎么想的，就让一个唱曲的进门，还让她当正房。”

“妈，现在已经不能三妻四妾了。”

“哼，不管怎么样，别让她从大门入，让她进门已经是给她脸面了。”

此话一出，路明霜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夜里，裴应舟这才回来，说是要带路明霜回去，孔梅本想再刺几句，但被莫清拦下，与他们道别，还送他们出去。

孔梅怒目圆睁，手上拿着一串佛珠，恶狠狠甩了两下。

“给你脸了是不是？！”

“妈，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怕您得罪家主吗，如今的路明霜啊，家主可护着呢。”

等路明霜会到主宅，竟发现那个夏昱也在，被谢福生客气地迎进门。

“夏医生这是？”

“他以前就是主宅的，现在只是回来了”

之前因为莫清怀孕，身体比一般的孕妇要难受，所以夏昱便去了二房那，直到现在小宝两岁，莫清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于是便回来主宅。

原主嫁给裴翊礼没有多久，所以并不清楚。

刚进客厅，路明霜便闻到一股子血腥气，好几个丫鬟都拿着抹布在地上擦拭，比谢福生年纪小一点，但也是总管级别的人物指挥着其他人打扫卫生，看到裴应舟，脸上堆着笑，走上前来问好。

裴应舟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刘叔脸色苍白，把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裴应舟。

原来大毛死活不承认是他杀的人，只说有些东西确实是自己偷的，但是玉佩他根本不知道哪来的。

江延懒得跟他废话，想把他带回去审问，可大毛说什么也不愿意，直接撞了墙，血溅当场。

裴应舟更是脸都黑了，原本已经死了一个人，现在又死了一个。

何况也不知道江延查出什么没有，若是再查不出凶手，他们裴家还得接着死人。

路明霜颤颤巍巍地说道。

“我觉得，应该不是大毛。”

裴应舟绕有兴趣，挑眉道。

“哦？看来你有什么想法？”

路明霜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声音不大，弱弱道，“说不上是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如果人是他杀的，他又何必求一死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别的东西他都认了是他偷的，唯独那块玉佩，能证明阿季身份的东西他不认，那应该就是凶手栽赃的。”

见裴应舟没有出言打断，于是路明霜又继续道。

“厨房那个院子有四个人住，阿季与大毛住的最近，但能接触到阿毛的人却不止他们四个，若是说力气大，其他两个有个是颠勺的，还有个时常在外采买，还要送回来的人力气也不小。”

听到这里，刘叔便忍不住说，法医那边出结果了，阿季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当天下午，发现时已经死了有一会，致死原因是头部遭受重击导致的。

而且那天下午有可能与阿季接触的人都被带走了，只是阿毛比较强硬，接受不了自己被冤枉。

路明霜若有所思，裴应舟看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开口道。

“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

还没等路明霜开口，0719便疯狂开始发出警报。

[0719:人设崩坏警告！！！]

路明霜恍然惊醒，他是不是在裴应舟面前太过放松了。

“您说笑了，家里死了人，我只是害怕下一个会是我。”

裴应舟轻笑，“放心吧，不会轮到你的。”

“那便好。”

可他话锋一转。

“就看你愿不愿意答应我的要求。”

路明霜装傻充愣，没有说话，裴应舟也没有勉强，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便上楼了。

这两天裴行之都不在，也不知道哪去了，路明霜庆幸，自己好不容易能够安静一会，最近家里都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也没有“奇怪的人”，可偏偏在孔梅那碰上了一个“小孩”。

它叫自己嫂嫂，还说妈妈被“老太婆害死了”。

看它的样子，死的时候估计是刚出生，脸上有些怖人，有可能是出生时就死掉了，那按照年龄，口中的“老太婆”应该不是指裴行之的母亲，应该另有其人。

路明霜一身月白丝绸睡衣，窗帘没有拉上，月光如流水便淌进屋子，映在路明霜身上，给他度上一层银辉。

[0719:你还不睡吗？那个经书什么的，你也不打算抄了？]

[路明霜:糊弄他们的东西，我干嘛要抄？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吧。]

路明霜嫌它吵，强制让它闭嘴。

总觉得自己应该遗漏了什么东西，可以肯定是的，裴翊礼就是有个妹妹，但他还真没有听说过裴老爷子在外有个什么情人，何况人都死了这么久，想查都不知道怎么入手。

听下面人提过，与阿季大毛住在一个院的两个人，一个叫王山，另一个叫胡宁松。

这两个原先都是在二房和三房做事的，因为手脚伶俐，这才被调过来。

“咚”

从窗子传来一阵杂音，像是撞击声，路明霜纳闷，抬起头一看，竟然是个人！

狼狈不堪的身影，顺着窗台爬进来，路明霜向后退了几步，拿起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这还是他从厨房里偷出来的。

心跳加快，屋子一片寂静，他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快要震出胸腔。

“大少奶奶。”

熟悉的嗓音一出，路明霜诧异道。

“江警长？！”

路明霜松了一口气，将匕首重新藏好，但并没有贸然上前查看，而是离他有几步距离。

可定睛一看，江延嘴唇苍白，额头竟然出了不少冷汗，原本干净的风衣被泥点沾染，胳膊还冒着血。

路明霜走上前扶着他，利落地撕下一块桌布，给江延包扎伤口，垂着眉眼，皱着眉头，动作却很轻柔。

“您这是怎么了？”

他抬起头，眼睛颤了颤，一丝好奇从眼底闪过。

江延望着他微微失神，随后自嘲地笑道。

“我们知道凶手是谁了，可惜失算了，没有警惕背后指使之人。”

“？！指使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