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找我娘的荷包吗?”
明黄色的龙凤金丝纹圆腰荷包被他轻轻抛起,又稳稳落在手心。专属于贺函的墨绿色流苏被拢在指尖的缝隙里,将修长的手指染上了浓郁的绿。
乔夏不在意自己偷偷掉包别人荷包的行径被抓了个现行,却恼于梁语竹称呼他“姨娘”时刻意加重的语调。
明明这么简单一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种意味不明,上不得台面的禁忌感。剧本里惊才绝艳的书香少年,此刻竟有种浪荡子的做派,连他喉结的红痣都在耀武扬威。
梁语竹戏也太多了吧。
半趴在床上的动作莫名让乔夏觉得自己矮了他半头,他坐了起来,一把从梁语竹手中夺过他掉包后偷偷藏在床尾的荷包。
“是夫人吩咐我来帮她找荷包,”他将荷包攥在手里,眼眸一抬,反问道:“少爷,您又怎么在这里?两个时辰就快到了。”
梁语竹轻笑一声,将外层薄薄的青纱慢条斯理卷起来,仿佛收网后满载而归的渔夫,“看到姨娘一个人回来,以为你在暗示我……单独来房间找你。”
短短一句话,在乔夏心里扔了颗惊天巨雷,将他的思绪炸成一缕一缕的青烟。
梁语竹到底是拿了什么剧本?这意思是,屈少爷还真背着他德高望重的爹,和他那年龄相近的姨娘有一腿!?
余帆每天上网冲的都是些什么浪,从叔侄禁忌到小妈文学,有这种创造力拍综艺屈才了,限制级爱情伦理片才是他该发光发热的舒适领域。
乔夏被雷得腿软,他定了神,说了句“少爷请自重”便直奔正厅。
梁语竹没再说什么石破天惊的话,一路上沉默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掐着点踏进了正厅。
聚在正厅的人又少了一个。
阿宅的发髻有些凌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逃亡,碎发垂在耳后,给她添了几分破碎的柔弱,她艰难开口:“我娘,她也被……”
说罢,她第二次将手搭在joke的手臂上,而这次,这位冷面大帅T被夺舍一般,显露出铁T柔情,并没有推开她。
作为始作俑者,乔夏脸不红心不跳,他从怀里拿出贺函的专属荷包,抛到桌上,“这是夫人的荷包,在我的里房间找到的。”
早在换装PK的环节,节目组就给每个人准备了外观相似的荷包,区别就在于流苏的颜色。
言外之意就是,贺函是因为丢了荷包才会出事。
管家站在圆桌前,黑色指甲好像又长了点,“那么,就请大家在纸上写下凶手的名字吧。”
两位常驻MC相继出局,剩下四个飞行嘉宾面面相觑。
尽管贺函丢失荷包以及宋赋尧的离奇犯规都疑点重重,但是现在明显是两方阵营对立的状态,现有的信息也十分有限,因此没人开头。
最后是梁语竹打破了僵局,“我找到这荷包的时候,它是被藏在三姨娘的被褥里,既然它丢得不是时候,不如就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没人有异议,乔夏打开了荷包,里面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瓷瓶,而瓷瓶里又装着褐色的小药丸。
joke抛出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新娘子是怎么死的来着?”
新娘是被毒死的。
“难道我娘就是凶手?”阿宅花容失色,弱弱地手扶额,几乎要倒在joke身上。
……
这个节目是有什么推优通道吗?演得好就送一个奥斯卡最佳主角。
乔夏叹了口气,把心累当浊气呼了出去,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梁语竹的怀疑逐渐加重。
他淡淡瞥了梁语竹一眼,回忆起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现在看来都像是精心设计过。
出现在荷包里的药瓶,让他提前准备好的栽赃贺函的说辞也派不上用场了。
横空出世的证物扭转了局面,为了争取时间,所有人都在宣纸上写下了大夫人的名字。
没有游戏结束的提示,显而易见,他们选错了人。
“错了,你们猜错了。”
鬼新娘嘶哑的声音仿佛从干涸的枯井里挣扎着冲出来,渗着冷意,刺激着听者的耳膜。
“猜错的人,是不是应该受到惩罚?”
“两个时辰后,还没有找到真凶,今晚你们就来陪我吧。”声音有着令人颤栗的兴奋。
“惩罚?”阿宅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已经有这么多条真真假假的规则来扰乱他们的视线,一旦出错就要被女鬼围剿,现在倒好,投票的机会直接少了一次。
任务能不能成功暂且另说,没人想和女鬼共度良宵。
一想到晚上可能也要待在这间阴森的宅子里,阿宅抓住joke的手又紧了点,joke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的碎发理顺。
然后阿宅就红着脸,害羞地低下了头。
阿宅。
美妆区一姐,直播可以和黑粉对骂十二个小时不带一个脏字不喝一口水,怼得对面有组织有纪律的团队哑口无言的B站著名小辣椒,竟然害羞了。
一旁的梁语竹在套管家的话,只剩乔夏恍然大悟——
原来两位是情侣档。
“我们只剩下两个时辰,看来搜房间是没什么用了,”joke顿了顿,眼神不露声色地扫过梁语竹和乔夏,摆明了对他们这两个带来假证物的人相当怀疑,“那自己寻找线索吧,我们两个时辰后再见。”
说罢带着阿宅出了正厅,不再与狼狈为奸的两个人同路。
*
梁语竹和乔夏在屈府晃了一圈,从下人口中得到了一条新的线索——新娘子其实并不是屈老爷满意的大家闺秀,而是屈少爷自己相中的姑娘,家里只有一个眼瞎了的老母亲。
一切矛头都指向了新娘,因此两人又回到了灵堂一探究竟。
只过去了两个小时,可灵堂外白幔晃动的幅度好像更大了,棺材里鬼新娘的指甲也更长了些,屋内的墙上仔细一看,竟出现了斑驳的划痕,每一道都深嵌着毛骨悚然的寒意。
环顾四周后,梁语竹对身边人说:“你还好吧?”
小粉丝一直是内敛含蓄的样子,虽然今天说的话和往常一样并不多,但是他还是很担心他被狰狞的鬼脸吓到。
服务行业嘛,就要面面俱到,体贴入微。
“我……真的没事。”乔夏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人一路上问了快十遍了到底安的什么心。
从宋赋尧触碰规则开始,有个疑虑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他走向新娘的棺材,探出手撩开了新娘的盖头。
和他刚才看到的一样,新娘从嘴角到脸颊有道长长的血痕,靠近了才能确定,这不是从嘴角溢出来的血迹,分明是一条被利器划破的伤痕。
所有线索好像都串在一起了,这时跟拍大哥却递上了一个催进度卡片。
上面写着:
【倒计时一小时,未完成剧情:灵堂逼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