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的轰隆声响破天际,刚才还在两人身边的流浪狗顿时拔腿四散,那车没有减速,直像是整个车里只有油门一样往前冲!
川录闲凝神,只看见驾驶位上的人把脸蒙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从面罩之下露出来。
这是故意要杀了她们!
她伸手拽住唯因的手腕,两人迅速闪进一旁的巷子,而在唯因的脚刚收进来的下一瞬,耳边就传来汽车撞到墙上的声音!
一声轰隆,唯因本能地缩了缩肩膀。
“这是要杀了我们吗?”她声音不住颤抖,靠在川录闲身边像是有些站不住。
川录闲听着撞毁声动了动脖颈,咔咔的骨骼声让人无端地有些害怕:“看来李复言终于醒了。”
只不过一醒就能把这些安排好,倒是能夸他一句效率高。
“我们不走吗?”唯因看着她没有丝毫要离开这里的想法,心里着急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川录闲转头看她,眉毛往上挑:“你觉得就只有这一个?李大少爷可没那么好心。”
唯因闻言愣住,但像是在印证川录闲说的话一样,两人面前顿时出现了十来个手上都拿着砍刀棍棒的人!
面前的人每个脸上都带着面罩,和刚才那个司机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们握着手里东西的那只手都绷出青筋,几人脚下像一张网一般向两人逼近。
唯因看着眼前这般场景,腿软了一半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紧紧地扒着川录闲,声音颤抖着问:“怎么办?”
谁成想川录闲不急反笑,嘴角上勾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来。
“你疯了吗?”唯因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脑子像是突然不能思考一样停滞住。
川录闲没回答她,只抬手开始绑头发,她原来绑的丸子头在刚才散掉了,满头长发都散落到肩膀上。
她张开手指撑了撑发圈,却像是嫌弃它弹力不够一般轻轻皱了眉,她稍微顿住思索了半秒,突然抬手扯掉唯因头上的发圈:“借我用一下,待会儿还给你。”
川录闲迅速绑了个紧实一点的丸子头,抬脚迈出去半步。
唯因想伸手去拉她,却看见她微微侧头,用已经冷下来的声音说:“别动。”
唯因闻言停住,连呼吸都极力放缓。
对面的人竟然还在原来的位置,看来是被川录闲刚才一串有些奇怪的动作唬住,但现在他们好像发现眼前这女人也只是搞搞噱头,便接着提脚向前压。
川录闲看见他们的动作之后转了转手腕,嘴边的笑容更开,她盯着自己面前那人摇摇头,说出的话让那人愣住。
“看你们也不太聪明的样子,那我下手轻点儿吧。”
说罢,眼前的人在半秒之后反应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话的刺激,他怒吼着扬刀向川录闲冲来!
川录闲说笑的神色凝住,双眼之中迸出几分不耐,她闪身退开,没等那人反应过来便用手肘在他太阳穴处猛击了一下!
那人眼前骤然黑掉瘫倒在地,旁边落后他几步的人看见眼前这场景之后顿住脚步,但不过几息之后就都握紧手里的东西往前冲。
川录闲抬眼从眼前一群打手身上扫过去,等这一群人都到身前之后她拉住其中一人的手腕腾上半空,再落地的时候刚才气势汹汹的一群人便只剩下了一个还睁着眼睛。
那人见同伴都昏过去,便主动扔了手里的棍棒跪下来,他整张脸都挨到地上,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
川录闲揉着手腕蹲到他面前,捡起他丢下的棍棒说话:“知道今天是谁找你们来杀我的吗?”
她把棍子的另一头抵到那人的脑袋上,声音虽然没什么情绪但在那人听来就像是要立刻杀了他一般。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个跟着他们来的小弟,我不知道这次的老板是谁。”
川录闲手上多加了几丝力气,顿时那人就嚎起来:“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谁要杀你了?你们老大是哪个?”川录闲听见他的嚎叫之后笑了几声,她笑了多少声那人就又抖了几次。
直到听见她下一个问题之后他才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赶忙伸出手去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川录闲没看过去,只把手里的棍子扔到一边,棍子滚开的声音骨碌碌的,混着她的声音让人身上莫名起了寒:“他没死,等他醒了之后让他给这次找你们的老板知会一声,就说——”
“我没死,别放心。”
那人忙不迭称是,得了川录闲首肯之后立马提脚跑出了巷子。
川录闲盯着他的背影默看了几眼,等那人踉跄着彻底消失在眼前之后才转身朝着唯因走过去。
唯因仰着头望她,双眼之间带着像被震惊猛了的惊讶:“我以为你会……用用法术之类的。”
结果是生打。
川录闲听见“法术”这个词瞬时笑了出来,边抬手拆头发边看着眼、前呆呆的人说话:“对你这样的才要用‘法术’,对他们这样的随便来两下就行了。”
唯因听见她这话之后才终于从刚才紧张的心情里缓过来,不过缓过来之后绷着的神思也就松了,脚也彻底软下去。
她靠着墙缓缓滑下去蹲着,声音里带着后怕:“你受伤没有?”
虽然她现在没闻到血腥味,但她还是问了这么一句,毕竟刚才那么多的刀都往川录闲身上招呼,她在后面看着都害怕。
“没有,”说着川录闲就在唯因眼前转了一圈,转完之后她对着唯因伸手,“墙上脏。”
她的手骨节处有些泛红,应该是刚才打人的时候撞出来的不可避免的红肿,淡淡地覆在白净的皮肉上,反倒是给她添了一点生动。
唯因的视线在那只手上停留几刻,收回视线之后伸出手去牵住,但她起身之后脚下却还是飘飘忽忽地像踩在云上,于是只能扑进川录闲怀里。
川录闲没什么准备,整个人被她撞得往后仰了仰。
唯因双手圈着她的脖子,脑袋靠在她肩膀上说:“腿软,站不稳。”
也是,连看见个蟑螂都不敢动了的人,见到这幅场面不得吓得几天几夜睡不好觉?
川录闲稳住脚下,抬手在她背上轻拍,直到唯因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之后抬起双手理着她的发丝。
她的十指从发丝之间穿过去,遇到打结了的地方就轻轻顺开,像是纯白的陶瓷梳子在理墨色的丝线一般细致。
指尖不断轻划着头皮,触碰带来的微弱电流感顿时贯穿了唯因全身。
她想退开,双腿却还是软的,便还是只能双手扒着川录闲问:“你干什么?”
“给你绑头发,说了一会儿就把发圈还你。”川录闲话音刚落,唯因就感觉到自己头上紧绷了不少。
看来是绑好了。
川录闲的手收回去,只安安分分地垂在身边,唯因动动眼珠看见刚才让她心里莫名发痒的手,顿时觉得腿上恢复了几分力气。
她退开两步,抬眼看见正在理自己头发的川录闲之后把要说出口的话换了一句。
“你这样很好看。”她伸手指指川录闲披在肩上的长发。
川录闲闻言抬手绑头发的动作顿住,只抱在胸前看着唯因:“我平时很丑?”
唯因听见之后撇撇嘴,一脸不想再和她说话的表情。
这人怎么不经逗啊?
川录闲笑出声,顶着唯因一贯没什么用的幽怨视线绑好了头发,照样是个丸子头,只不过或许是她的发圈真的太松了的缘故,这个丸子有些松松垮垮的。
唯因无语到一半,脸上神色就又变得紧张,川录闲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有些疑惑,但下一秒就听到她惊恐的声音:“这这这,这儿不会有监控吧?你不会被警察抓起来吧?”
她说完,看着面前躺的躺趴的趴的场面,心凉了半截。
川录闲闻言眉头松开,捏着眼前已经陷入恐慌的人的下巴让她往巷子两边看了看。
“要有监控我还能把他们打成这样?早拉着你死命跑了好吧。”川录闲放开手,看着眼前人放松下来的神色觉得好笑。
还挺有法律意识,是个好人。
唯因抬手捂着心口,长舒出一口气:“那就好,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去那个路口啊。”川录闲说着就往外转出了巷子,眼见到前车盖都毁了大半的车之后轻轻摇了头。
“那……李复言,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了?那你刚才又为什么要那个人说让他别放心?”
唯因跟上她的脚步,看见还在往外冒烟的车之后克制地翻了两下白眼,但她刚把眼珠子放回来,身边就有响着警报的车呜啦呜啦地开过去。
现在“事故”现场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看来是有好心人报了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川录闲刚才的大开杀戒,唯因缩成了小鸡仔一样跟在她身后一副生怕别人看见自己的样子。
川录闲先没说话,带着唯因状似路人一般走出好几百米之后才出声:“我就是吓吓他,你不觉得看他被吓到的样子非常好玩儿吗?”
唯因面色垮了垮,看样子纠结了几番才开口:“他都要杀了我们了,我们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了吗?”
川录闲闻言转头看唯因,看见她脸上愤愤不平的神色之后偏头往旁边去笑了笑。
“我收了李兵和刘宣玲的钱,结果反手就把他们的儿子送进牢里,这有点不厚道吧?”
怕是没有这样做生意的道理。
她笑着把这话说出来,唯因却咬咬下唇。
“可是……可是他也太过分了。”声音里压着怒气,隐约还有几丝自己没什么本事的泄气。
川录闲听见她这话,回过头来看着她,又抬起手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走了,赶快把李词那一块残魂找到之后回李家看李复言表演了。”
她说完,没管唯因什么反应就径直往前走,身后围在车祸现场的人还在吵吵嚷嚷,警察拉起警戒线,黄白黄白的塑料带子随着时不时袭来的微风轻轻晃荡。
表演?
唯因听见她这话愣住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川录闲已经走出了好几米远。
她赶忙提脚往前追,被绑成马尾辫的头发哗哗地打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