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堂上争吵一片,其架势比昨日争论江南之事时更甚。
“皇上,臣有本启奏,镇国将军燕战栾玩忽职守,对京郊士兵操练一事十分懈怠,昨日下午更是闹市纵马,险些伤人!”
“皇上,臣也有本启奏,镇国将军燕战栾教女无方,昨日上午在闹市仗势欺压百姓,抽鞭行凶!”
“皇上,若是咱们大周朝的武将都如燕将军这般,国之危矣啊!”
几位御史说完后心中暗爽,呼,这下子可算是给自家女儿出了口气!
那燕战栾平日里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可是那燕家的两个姑娘是真的蛮横不讲理啊!
这下子让你踢到铁板了吧!
一个景国公府,一个瑞王府,嘿嘿嘿,还一下子踢到了两块!
见御史们越说越严重,有的武将就忍不住了。
“李大人,末将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啊!”不是在弹劾燕战栾吗,怎么把我们也给扯进去了?
“刘大人,上次你不是还称赞我练的兵武力强悍吗?”可别误伤了友军啊!
景正阳趁着人不注意,偷偷用袖子遮掩着打了个哈欠。
昨晚和景瑶吃过饭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后,景正阳彻夜难眠,便抱着江氏的牌位说了一晚上的情话。
承平帝有些头疼,虽说他也对燕战栾有些不满,但······
但这燕战栾又不是犯了什么欺君大罪,这些文官就一个个急成这样,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爽啊!
哼,活该!
让你只认真培养儿子,不好好教导自家女儿!
“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承平帝一句话,将朝堂上的氛围拉向另一个极端。
皇上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太子有了异心想考验太子?
朝中心思活络的大臣心里都开始转起圈圈来。
太子:“······”
早知道就该称风寒未好,不来上朝了,失策啊!
“自然是由父皇做主!”
一个是父皇您的外祖家,一个是儿臣的外祖家,您不想为难,那也不要让儿臣得罪人哪!
站在太子身后的几位王爷包括萧昀,都低头不发表言论,意思不言而喻。
父皇您看着办吧!
承平帝瞧着在太子后面依次站着的几个儿子,心气颇为不顺,怎么一个个的就没点眼色,不知道替为父分忧呢?
最后此事以承平帝罚了燕战栾三个月的俸禄划上句号。
见承平帝已有定论,御史们也不再抓着不放。
欸,又不是那姓燕的要造反了,皇上还得顾念着太后的脸面,罚重了也不好看,总不能摘了那燕战栾的官帽吧。
差不多就行啦!
耳边终于清净了一会儿,景正阳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就听工部尚书开始跟承平帝讲述几个水利工程的进度。
核心要义:皇上,我们缺银子!
武将们见自己没有被燕战栾牵连,胆子也都大了起来。
“皇上,已经入秋了,您看这军队里冬天将士的棉衣是不是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起来了!”
“皇上,咱们的战马也得储备冬天的粮草啊!”
核心要义:皇上,银子,想要!
承平帝还未点名,户部尚书就开始哭穷,“皇上,国库如今虽说比起先帝时期充盈许多,但也不能乱花,这钱啊要花在刀刃上才行!”
众所周知,历朝历代,户部这个衙门,虽替皇上管着钱袋子,却是最会哭穷的一个地方。
尤其是上一个户部尚书,被查出贪|污之后,不仅乌纱帽没了,其女与瑞王殿下的婚事吹了,全家都被皇上发配了边疆!
现任的户部尚书从侍郎位置升到尚书之位后,吸取前人的经验教训,不仅牢牢守着钱袋子,更是将哭穷这个原则贯彻的十分彻底。
工部尚书听言那是一个字都不信,扭头就问景正阳,“景侍郎,你也知道这水利一事上不可耽搁······”
武将见此也扯上景正阳,“景侍郎,这军队上的可都是大事啊······”
几人心照不宣,户部尚书哭穷他们都习以为常,你景正阳身为国舅总不能也跟着说瞎话吧。
站在文官之列身为户部左侍郎的景正阳:“······”
哎,三年了,他还是没有习惯这朝堂每日的必备流程啊!
自他从江南一洲知府升迁到京城后,就被调到了户部任左侍郎一职,成为替皇上管理钱袋子的一员大将。
每次自家上司哭穷时这帮人都要拉着他掰扯一通,真是······
烦死了!
景正阳能怎么办,当然是加入他们啊!
“诸位大人,实不相瞒,我们户部如今办公的屋顶处每逢雨天都还要漏雨呢!”
工部尚书:“······”
好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户部尚书闻言给了景正阳一个赞叹的眼神,不错不错,不愧是探花郎出身,瞧瞧这见缝插针的本事,妙啊!
景正阳也很无奈,自家上司为了表明自己称户部没钱那是真没钱的决心,户部办公的屋子屋顶都破了也不准修,而恰好,他办公的地方上面的屋顶就缺了两块砖······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波讨价还价!
银子是要给的,但是给多了落不到实处可不行!
承平帝瞧着下面的大臣又开始新一轮的掰扯,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
当皇帝也是很累的啊!
因京郊大营在京城外十里之外的地方,燕战栾只在每月的初一、十五才会上朝,除了正常的休沐外,白日里都在京郊大营,傍晚时才会回府。
今日燕战栾并不在朝堂上,若不然还不知要闹成个什么样子。
朝会就在一片吵吵闹闹中结束,承平帝也发话让户部修修屋顶。
景正阳终于舒了一口气。
在江南任知府时都没这么累!
六部离皇宫不远,也都挨在一处,景正阳回到户部后,继续翻看卷宗。
如今边疆没有敌国来犯,大周朝国泰民安,但居安思危,军队上的一切花销都不能简省,教育上、水利上也都要动起来,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户部不是真没钱,而是要省钱!
他实在想不通前任户部尚书是怎么好意思贪下西北的军饷的!
“景侍郎,午膳时间到了,这卷宗等吃过饭再接着看也不迟嘛。”
经同僚提醒,景正阳这才回过神来,竟是一眨眼就到中午了。
衙门里有规定,随从小厮们不得入内,景正阳便与几个同僚一道去衙门外取餐。
因户部有户部尚书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在,户部不仅办公的屋顶漏水,其食堂也是六部中地方最小,菜色最难吃的食堂,有条件的官员都会选择让府中送饭来,
徐氏觉得给景正阳一人送饭也是送,自然也想着自家夫君,因大理寺与户部相隔也不远,故而每日晌午都会让小厮给兄弟二人送午膳。
景瑶如果中午下厨的话,也会多做上一两道,给景正阳兄弟二人添菜。
“二爷,听过来送膳的小厮们说,里面还有县主特意给您蒸的鱼呢!”
景正阳接过食盒,还未打开就闻到了里面传来的香味,差点感动得流出老父亲般的辛酸泪来。
呜呜呜还是闺女好啊!
“景大人,这味道闻着好香啊,长公主又派人送膳食给你啦!”
景正阳刚在食堂找张空桌子坐下,将食盒打开,就有同僚闻着味儿过来。
“都说了,这是我那娇娇女亲自做给我的!”
“是是是,惠安县主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膳食哈哈哈,快快快,让我们也看看县主给咱们国舅爷做了什么好吃的!”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定然是府中厨子做的,只是景侍郎舍不得分给他们,故而才谎称是惠安县主做的罢了。
那惠安县主身娇体弱的,能拿得动锅铲嘛!
哎,都懂的啦!
景正阳一见同僚的反应就知道他们不信。
哎,这京官啊就是爱瞎想,这年头说真话反倒还没人信了。
景正阳把菜色在桌子上一一摆好,清蒸鲈鱼一上桌,周围就又围了好几个人。
“景侍郎,你看咱们拼个桌如何?”
“景侍郎,我家夫人让人给我带的红烧肉,要不要尝一尝?”
“景侍郎,这里有炖的牛肉,我牙口不太好,要不您替我尝尝这肉烂不烂呼?”
那桌上的清蒸鲈鱼啊,他们远远就都闻见味儿了,鲜香得很哪!
“都说了,这真的小女一片心意,我既为人父,又怎可辜负了此番心意?”
“欸,景侍郎怎么如此见外,我们又没说要吃你的,只是让你替我们尝尝罢了!”
这个景侍郎,平日里不管哪方面都十分大方,若是有什么好吃的菜也会跟几个关系亲近的同僚互相拼个桌什么的。
但只要其随从加上一句里面有惠安县主特意做的,这送来的菜色里啊就总有那么一两道闻着就特别香,每当这个时候,这景侍郎就死活都不愿意让他们尝尝味儿。
景正阳:“······”
我难不成还能白吃你们的?
“这真的是表妹做的?”
景正阳心中还在腹诽,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食堂里顿时有片刻安静。
景正阳抬眸,咦?瑞王殿下不在兵部,来户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