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下看热闹跟着一起上了头,起哄道:“这个主意不错!”
杜制片人杜华江,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头发却已一根不剩,头顶光滑锃亮,在晚上可以和路灯交相辉映,平时穿着一件黑西装,在园区四处溜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从哪里闯进来的□□。但他实际是训练营项目的领头人物之一,在节目组的威望和俞峸池相当,平时不苟言笑,是古板中的古板。
虽然任务难度挺大,但这次言阮同样没有犹豫,也可能是喝多了的缘故,他的反映比平时慢了好几拍,已经到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程度了。
被“知情人”指明杜华江所在的方向后,他便如同勇士般直奔那方向而去。杜华江不爱凑这种做魔乱舞的热闹,所以并不在前厅里,自然也没有听到这群小兔崽子的筹划。
……
言阮头重脚轻地穿过一片走廊后,推开了一道厚重的大门,人群的喧嚣声渐渐离他而去。
他踩在柔软厚重的蓝金地毯上,扶着墙,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刚要推开杜华江所在的贵宾室大门,突然出现一个人从他身后抓住了他的手腕。
来人拉着他转过身来……
言阮迷迷糊糊地,等看清楚身前之人的模样,只毫无防备地对他笑了笑,便又要去推门。
这次男人向他靠得更近了些,将他抵在了墙上,稳定住了他因酒精有些虚晃的身体。
言阮开口叫他道:“俞老师。”声音带着一股傻乐乐的高兴劲儿。
男人皱着眉,对他道:“不要去。”
言阮问他:“为什么?”
俞峸池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看着他有些焕散的眼神,道:“喝了酒,就这么不知分寸了?”
“才没有……”他有些不客气地打开了他的手,嚷着不要拦自己,他完不成任务,回去又要被罚酒了。
俞城池冷笑了一声,道:“我说不准,看谁还敢罚你?”
看言阮不吭声,男人又道:“杜制片人年轻的时候一头密发,大学时还是校草,后来生了病,头发才掉光的。”
言阮愣了愣……
俞城池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别人是因病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自己不能这样以笑话的方式去“戏弄”他。
言阮反映了几秒,觉得男人说得很对,又问他:“俞总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俞城池回道:“我和他一个大学,只差了两届。”
言阮摇了摇头,看着男人的眼睛,嘴角笑道:“不像。”
俞城池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怎么会和四十岁的杜华江只差两届呢?
男人听到他的这番评价,失笑道:“哪里不像了?”
言阮伸出手,自然地捧住男人的脸,乖乖回道:“你很年轻,他老得很。”
俞城池用手覆盖住面前之人有些肆无忌惮比划的右手,对他道:“不准这么说话。”然后又道:“你应该尊敬他,不要拿人的外貌说事。”
言阮马上回说:“我没有不尊敬,只是客观描述了一下。”然后又将右手从俞城池的手掌中拿出,比了个“嘘”的手势,道:“我知道,说别人的坏话不能让对方知道。”
男人看了看周围,想是二人就在杜华江门口,多有不便,便没有接他的话,只想着快点带他离开这里。
言阮心里却起了一股反意,挣脱了他的手,拿着劲儿,反抗道:“我不走,不想回去……”然后又扯了扯他的衣角,道:“你也不许走,你要陪着我……”
男人看他显然是醉得不轻,一下子没了脾气,揽着他的腰,稳定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子,又默默地听言阮嘟囔道:“我今天在台上好丢脸,你是不是一直在台下笑话我?”
男人问他:“你怎么丢脸了?”
言阮看着他的眼睛,道:“他们欺负我,让我说……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俞城池一愣。
言阮的意识实在是不集中,只是凭借着本能,将脑内的想法断断续续地说出来,竟然也一点也没感到羞怯。
男人感受到言阮滚烫的注视,直白的傻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心意,却一点言阮所希望的反应也没有,眼神反而是瞬间冷却了。
他揽着言阮的腰突然紧了紧,抓着他手腕的手也紧得像钢箍一样,言阮皱了皱眉,开始挣扎起来,耳边听到男人忽的用一种逼仄的语气问他道:“你不知道他们的名牌上写的是我吗?”
俞峸池的声音冰冷到不行:“你以为正确答案是谢飞?”
“……”
言阮没有多想,回忆着舞台上的情景,便点头回道:“谢飞也骗我……我以为写的就是他……”
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俞峸池也一下子放开了禁锢他的手,言阮差点没站稳,试探问道:“老师?”
男人好像没有听见他在叫他,转身就要离开,言阮慌了神,几步向前再次拉住了男人,向他道:“你不要走。”
言阮不明白为什么俞城池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才两三句话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这样的俞城池,让他感到害怕……
俞峸池转身,皱着眉,不耐烦地对他道:“你喝醉了,我先让林觅送你回家。”
听到“林觅”两个字,言阮却感到非常非常不高兴。
现在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为什么不是你送我回去呢……
接着言阮便做了一件,至今想起都羞恼不堪的事。
他在冲动之下吻向了男人……
很霸道地,或者说他自以为很霸道地,环住男人的脖颈,将他的唇覆了上去……
男人很高,他还不得不垫起脚尖。
言阮尝到了俞城池口中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技巧地舔吻男人的唇。
昏暗的灯光,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唯剩他们重叠的交影。
就这样大概吻了大概二十来秒钟,吻到言阮单方面环住俞城池脖颈的姿势有些发酸时,俞峸池却一点反应也还没有。
言阮有些气馁……
吻着男人的唇稍离,手也松开。
可下一秒,俞峸池看他的眼神却突然严厉起来,好像到手的猎物,不能再让他逃开,把他抵在墙上,一手揽过他的腰,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压着他逼近。
“谁准你放开了……”
“我还以为你很聪明,猜到了自己是卧底,猜到了谜底是我的名字,笨蛋……”
俞城池以压倒式的攻势反吻住了他,撬开他的齿关,吮吸他的舌……
这吻极为粗暴,反衬着言阮刚刚的冲动,只是“小儿科”。
言阮抓着他的手,重新牢牢地搂住他,也许是因为这样一副被动的,被侵‘占的姿势,他一只手紧紧抓住男人胸前的衣服……
唇舌交缠,有股不死不休的劲儿……
两人的接吻声湿黏缠绵,言阮的脸上烫起来,他感到自己身体发软,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应他……
直到男人越吻越凶,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下肚。
他感到一丝刺痛,口中慢慢生出甜腥味,才意识到自己的舌尖已经被男人咬破了,便有些用力地推开俞峸池,眼中又是羞涩,又是恼意。
男人笑了,再次贴近他,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摩挲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道:
“除了跳舞唱歌,运气有点好之外,什么也不会,吻人也不会吻。”
男人的嗓音低哑惑人,又问他:“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言阮喘着气,没有反驳俞城池说他的“笨”,半晌很认真地看着他道:
“你是俞城池。”
想了想又说:“是我喜欢的人。”
可能是他喝得有些醉,“喜欢”这么郑重的两个字却说得有些大舌头。
俞城池像不确定似的再次问他:“真的?”
言阮第一次看到男人这么认真地凝视着自己,好像一束火光,要将他燃尽。
他什么也没回答,而是再次用吻回应了他……
喘息中,他想道,俞城池也会有对自己的魅力质疑的时候吗,在他身上,在他这么明显的示爱的情况下……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一发不可收拾,完全忘记了走廊上的任何一间会客室都随时可能被人推门而出。
男人已经不满足于只吻他的唇,开始用流连于他身上的各处敏感部位,知他青涩,什么也不懂,一边引导,一边越做越过火。
他忘记了那天晚上自己是怎么被俞城池带到车上,怎么鬼迷心窍地跟着他走了,两人谁也没打招呼,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酒吧里……
说来可笑,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沉浸在这种晦涩不清,看似两情相悦的情爱中,也沉迷于俞城池的青睐,骄傲不能自已。
他知道自己又在做梦……
其实他已经梦见过许多次他和俞峸池初见时的场景,他们在训练营里将近四个月的相处……包括俞城池在他身上所留下的烙印,他都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已经在他的生活中留下太多痕迹……
梦中的回忆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好像是他挣扎着想要醒来,梦境在不断坍塌,先是那条灯光迷离的走廊,再是那方绚丽迷人眼的酒吧,接着是成团夜飘落的彩带与疯狂的人潮,最后是那一座座训练营楼宇与其中奔忙的人影……
他曾经想过,如果没有那个冲动的吻,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有开始,因为那时的俞城池对他不过是有那么点小小的喜欢和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