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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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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言阮回到剧组继续拍戏。

陈留这几天一反常态,没有再给他甩脸色,反而每天笑呵呵的对他嘘寒问暖,像变了个人似的。李妮霏表示,这都要归功于《隐冬》的首播成绩。

《隐冬》目前已经放出了总共六小时六集的戏份,网上的热度以及观众的反响,在他们看来,都出乎意料的好,也有的网友表示还在观望阶段,说不定等完结之日,热度还会攀升。

按照这样的播出速度,一个月后就是大结局点映了。

《隐冬》的拍摄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好热,刚化好的妆又快融掉了……”

李妮霏抱怨着,一手拿着充电风扇,一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巾,将它轻轻摁在脸上,希望在吸走汗水的同时,尽量不破坏脸上的妆容。

“阿言,你怎么都不热啊。”她看了看身旁早已背好台词,正埋着头玩儿手机的言阮问道。

后者若无其事道:“热啊,就是脸上不怎么出汗。”顿了顿,又说:“菲菲,要不你学学顾林,别化妆了,现在都七月底月了,动不动就留一脸汗,化了跟没化似的……”

仲夏之夜,腐草作萤,空气闷热,顾林说是出去透气,可是才不到两秒,又重新逃回了化妆室。

言阮没心没肺地笑道:“还是里面更凉快,对吧?”

顾林抢过他的手机,郁闷道:“外面的篝火已经架好了,要我说,这场戏应该提前两个月拍的。”

或许片方早就做好了将《隐冬》边拍边播的打算,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几乎就是按照“顺序”在进行拍摄。

言阮屁股不离椅子,将手伸得长长的,想去够自己的手机,嘴里说道:“等下还要围着它转圈,可别把你烤化了。”

顾林此时却突然蹲了下来,将他不安分的手拍了开去,与他平视,坏坏道:“再热没有你手心里的温度热。”说着对他一笑。

言阮表情一僵,他知道顾林说的是什么,等下他们几人会手拉手围着篝火转圈,自己的位置就在他旁边。

他瞪了顾林一眼,警告他别胡说,旁边还有别人……

就在这时,陈留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走吧,导演在叫我们了。”李妮霏一下子从化妆椅上站了起来,精神抖擞的,掀开透明门帘率先走了出去……

言阮和顾林紧随其后。

操场上,三架高达七米的篝火的像一个火焰巨人,吞吐着高热,依次排开,照亮了仲夏夜的整个片场。

巨大的浓烟直冲天际,与好不容易闪烁了几颗星星的夜空融为一体。

言阮围着它走了一圈,越走越感叹剧组的大手笔。

这三个篝火是利用无数长方体木桩搭建而成的,而每根木桩,短则一米,长则三米,看似错乱交纵,实则布局稳定,摆放成了一个上窄下宽的建筑体结构。

旁边的陈留正在调整包围圈的群演数,仅仅一个篝火堆,就需要七八十人才能将它围住,大圈包小圈,密密匝匝的群演已经占了操场近一半的容量。

这是一场相对混乱的夜戏,需要演员自由发挥颇多。

剧本上写着,F校每年都会举报一次校庆活动,而这次校庆的内容,就是晚上的篝火晚会。

这一天,全校学生会不分年级不分班级,不分男女不分彼此,戴着自制面具,围着篝火手拉着手,颂唱对彼此的祝福。

景栩和沈意周选择在这一天,主动出击,找出被附身的第五个女孩儿,可他们的目标不是这个女孩儿,而是“恶灵”本身。

言阮的手被顾林拉上的那一刻,他们形成的包围圈也开始围着篝火转动了起来,且移动的速度随着时间的流逝还在不断加快。

在左右强大而不受控制的拉力下,他们不得不牢牢拉紧对方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手心中传来,言阮的手正严丝合缝地与顾林的手掌相贴,后者被面具覆盖着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即使他们离篝火尚有一段距离,但还是感受到了那如炙烤般的温度。

陈留指挥着所有人旋转的速度,突然,言阮他们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个豁口,是有的人出去了,新的人进来了,陈留给他们俩使了个眼神。

顾林转过头,扬声道:“景栩,好戏开场了!”便也很快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

包围圈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大圈化小,聚拢又膨胀,沈意周左右两边的人也不知换了多少次。

终于,那个已经在记忆中死去过许多次的,名叫何灿的女孩儿出现在了他左手旁。

手心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冰冷温度,景栩看着女孩儿脸上被篝火映照成红色的无脸男面具,却感到一股渗人的冷意。

“何灿!”沈意周突然扬声叫出了她的名字。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周围学生的欢笑声,几乎将这声呼唤淹没了进去。

“何灿”不知明明自己已经带上面具,却还有人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她,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了同样戴着面具的沈意周。

“或者说,我应该叫你徐蕾?”沈意周的手劲儿陡然加重,语气森然,竟是牢牢将“何灿”身体的手腕儿禁锢住了。

旁边之人听到这个名字后,身体一震,同一时间,沈意周放开了右手边拉着的另一个同学的手。

出乎意料的,“何灿”没有挣扎,竟也做出了和他相同的动作,可是下一秒,她却突然用空出来的这只手猛地反抓住沈意周,将他拖进了包围圈与篝火堆之间!

她听出了沈意周的声音。

“你又要拉着我去死吗?!”沈意周不惧反怒,“徐蕾你这个胆小鬼!!”

围着篝火正在转动的包围圈突然停了,所有人皆目光诧异地看着这两个人。

“徐蕾”一言不发,双手死死地拽住沈意周,用一种不死不休的力气,竟然想要强行将他拉进篝火堆里!

篝火像一条大张着嘴的巨龙,正向两人的方向吐着热量澎湃的龙息,他们离大火已经非常近了,篝火几百上千的高温已经让两人出了一身的汗,水分迅速蒸发,沈意周的意识变得有些恍惚……

再近一步,火焰就要飘到他身上了。

他甩甩头,再次集中精神,对“徐蕾”喊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从小满那天开始……”

“徐蕾”一愣,拉着沈意周手腕儿的力道顷刻间小了,这句话居然比直接叫出她的真名更有效果……

就在“徐蕾”愣神之际,沈意周抓准时机,一下子撤下了她死攥着自己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突破已经停下来的包围圈离去。

等跑出去二三十米后,他回头一看,那个戴着无脸男面具的女孩儿果然追了上来!

他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一路向西飞奔而去。失去了火光的映照,无脸男面具恢复成了惨白色,“徐蕾”像一个没有脚的鬼影,紧紧跟着他,让他一点儿也不敢懈怠。

“徐蕾”死盯着前方不断移动的沈意周,见他将自己越带越远,却丝毫没有犹疑,她一定要追上他,他是怎么知道小满这一天的……

突然,她看到跑在前方的沈意周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身影一撤,下一刻,前方出现了另外两个戴着红色牛头面具的人。

那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拽着另一个人的手,正面对着她站立着。

她摘下自己的面具,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其中一个身形更为高大的人,那个人穿着她熟悉的衣服,剪着他熟悉的头发……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那个人双手紧张地握拳,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

“是你吗?”她附在“何灿”身上,用她的声音,喊出了这句话,“邹洪,是你吗……”

“为什么要躲着我?因为知道我今天要将何灿杀了对不对……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徐蕾猛地上前几步,被叫做“邹洪”的人好像突然被她吓到了,又往后退了几步,并且开始想要挣脱旁边拉着他手的那个人。

可旁边那人将他的手腕狠狠地拽住,怎么可能让他轻易脱逃。

就在这时,忽然消失的沈意周又出现了,此时的他已经摘下来了脸上面具,露出了那张白皙帅气的脸。

“这就是你要杀那几个人的原因?就为了引出这个躲着你,不敢见你的男人?”

徐蕾被沈意周的声音吸引过去,她鼓动着不属于她的眼珠,回过了神来,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她们本就该死,她们本来就应该死!”声音尖锐,像想要挣脱牢笼的厉鬼。

可她本来就是厉鬼……从她死的那刻起……

沈意周没有被她强烈的恨意感染道,而是皱皱眉,继续冷静地问道:“我知道,你在生前,时常受到你口中这群人的校园霸凌,是她们对不起你在先……”

“我们也是因为这条线索,才慢慢锁定你的……”

“可是有一个人,那个人从来没有欺负过你,邱皓,你记得吗,为什么要杀他?你们曾经不是朋友吗……他还帮过你……”

听到这里,徐蕾突然放声笑了起来,“邱皓?你是说那个跛子吗?哈哈哈哈哈……”

“没错,也是我杀的,我附在他身上,让他从楼上跳下来……”

“你们不懂……他应该感谢我的,他和我一样,长期受到那群人的霸凌,他死了,不应该是种解脱吗?”

沈意周怒道:“你疯了!凭什么用你一个人的意志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他虽然和你一样痛苦,可心中尚存着希望,他心心念念的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他……”

可听到这里,徐蕾却冷笑一声:

“是吗?”

她依旧咧着嘴,满目狰狞,好像对沈意周的话无动于衷,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激荡,她笑道:

“你说得对,他和我不一样哈哈哈哈……”

“一切就快结束了不是吗?”说着转头又看向前方那个戴着红色面具的男人,狰狞道:“你们帮我把这个人带来了,不就是想让我把他一起杀死吗!”

“……然后我就解脱了……我会亲自去底下给邱浩道歉……”

徐蕾说完,眼神忽然凌厉起来,阴风瑟瑟,明明是夏日,在场的几人却突然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意!

就在这时,一直被景栩抓住的“邹洪”突然一把揭开了面具!紧接着是一阵鬼哭狼嚎声:

“妈啊,救命啊!姐!你在哪里啊……”

景栩(言阮):“……”

“咔!”

陈留叫了暂停。

“王钺,你这一嗓子嚎的时机不对你知不知道!”

王钺大张着嘴,僵硬在一旁,看了看陈留,又看了看旁边正抓着他的言阮。

言阮揭了头上的牛头面具,理了理被压乱的头发,笑道:“好家伙,吓了我一大跳!”顿了顿,又说,“跃跃,你好歹让厉鬼表现一下再叫啊……”

王钺“嗷”了一声,像对面摄像机前的陈留说道:“陈导,再来一遍吧!”

陈留却向他们摆了摆手道:“大家休息一会儿,‘徐蕾’来补补妆。”

众人如释重负,取下还绑在脖颈上的面具带子,一股脑向旁边营造氛围的鼓风机跑去。

顾林两边的头发已经被汗湿不少,薄薄的一层白T变成半透明状贴在他的后背,勾勒出他背部坚毅流畅的线条。

言阮从小全那里接过一柄电动小风扇,蹲在顾林旁边,对着他猛吹。

顾林伸出手,刚想从他手上接过,却被言阮躲开,他小声道:“我来就行。”

顾林别扭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有什么翻滚着,欲言又止……

“宝贝,给我也吹吹嘛,刚才面具捂得我好热……”李妮霏就在他旁边,刚才又做群演,又在两人旁边等着随时出场,被面具捂得妆又花了一半。

言阮眯眼对她一笑,本以为他手机的小风扇会马上对准自己的脸,却见言阮突然转过头向旁边的小全喊道:“小全,还有没有风扇,给菲菲也来一柄!”

李妮霏瞪圆了眼睛,骂骂咧咧道:“好啊,阿言,你变心了!不心疼姐姐了!”

言阮与她嘻嘻哈哈敷衍了一阵,赔罪道:“男主角的脸比较重要这不是,下次我给姐姐吹~”

李妮霏嗔笑一声,又与他掰扯了几句,才暂且放过了他。

十几分钟后,陈留让他们各自归了位。

明月高悬,偶尔一颗星子在夜空闪烁一下,剧组的大排照灯就这样开了一晚上。

直到天际泛白,东升西落,太阳的光辉再次主宰了整个校园。

王钺懒洋洋地睁着那双一夜未合的眼睛,感慨一句:“我也是差点就领了剧组盒饭的人了。”

他饰演的孔维维,因为假装“邹洪”,被知道被耍了的女鬼徐蕾追了一夜,差点就和上次循环中的沈意周一样光荣“牺牲”了。

言阮与顾林对此报之一笑,然后步调一致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酒店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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