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俞总要带我们去看樱花?!”谢飞垂死病中惊坐起。
“可是现在都已经是十月份了,哪里还有樱花……”
陆司:“笨蛋,群马县的十月樱啊……林觅说我们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了,最后一天便可当作是福利……”
齐棣若有所思:“阿言昨天还说想去看樱花……”
另一头,林觅战战兢兢地在茶室找到了俞峸池。
茶室冷寂,煮茶的炉火和茶水却热烈滚烫。
“他是这样跟你说的?”
林觅观察着男人的神色,支支吾吾道:“俞总,昨天摄影组确实已经告诉阿言,这次日本的拍摄任务完成了……”
“同时你也已经告诉了他今早我们会出发一起去群马县。”
林觅在心中哀嚎一声,阿言这个小祖宗,他现在真的是她的祖宗……
昨晚IMMA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她按照俞峸池的意思亲自给他送去了胃药,还告诉他明天他们会去群马县坐船赏樱……
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吗……
言阮当时缩在被子里,眉头紧锁,像是已经被胃疼折磨得半死,却还是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说:“可现在已经不是春天了……”
她本以为言阮只是单纯遗憾,不想临到半夜时分,小祖宗却收拾好了行李,瞒着众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了银川,更确切地说是离开了京都,离开了日本……
临上飞机前,小祖宗良心发现给她发来一条信息,上面写着:“觅姐,明天是‘诸神之眼’开机的日子,我要提前走了,祝你们赏樱愉快。”
愉快?林觅看见这两行字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尸体已经开始发硬了。
俞峸池听林觅说完,面色瞬间冷了下来,眼底一片阴霾。
“他们在什么地方开机?”
林觅心惊肉跳道:“在新西兰……阿言说,一个月就回来了……”
……
一个月?
这可太漫长了……
说是去新剧组,可林觅总觉得言阮这是一种变相的“离家出走”……且是他离他们最远的一次。
十一月初的新西兰,与北半球的京都不同,草木葱笼,香花遍野,阳光散发着最原始的活力,这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春季。
言阮拖着个比他的膝盖高不了多少的浅蓝色工业风行李箱,孑然一身,从日本直飞新西兰,十小时后在惠灵顿机场下飞。
剧组安排的接机人员名叫是个土生土长的惠林顿小姑娘,名叫轻音。
轻音精通多国语言,一年的时间一半务工,一半放假,现在正在“诸神之眼”剧组做场务。
“小哥哥长得比剧组的概念海报还要好看!”
她来时全副武装,现在又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支防晒霜、一副墨镜,一顶白色球帽亲自交到他手上。
“新西兰在大气臭氧层底下,一年四季紫外线强烈,小哥哥可要做好防晒!”
这他倒是有所耳闻,据说还因为这紫外线的缘故,新西兰是全球皮肤癌患病率最高的国家。
言阮听她的话,戴好帽子,然后笑道:“叫我言阮就好。”
此时刚过正午,日头正盛,轻音开着车,带着他在环海公路上一路疾驰。
从车窗望出去,日光下的新西兰就如同一张以绿色和蓝色为主调的水彩画。
湛蓝的海水,青翠的山毛榉林,洁白的沙滩,湖泊依山峦,山峦接森林,阳光炫目,没有一处不是好景色。
从地图上看,新西兰是个海岸线狭长的岛国,与大海有着深厚的渊源,随处可见峡湾、海岸、礁石,而人口又十分稀少。
小镇的浅海处,晒日光浴的当地民众排成一排,钓鱼抓虾不过寻常事,冲浪、白色帆船、海上飞人等项目比比皆是。
像闯入另一个世界,与国内的生存环境不同,这里实在是一个适合度假、养老的绝佳去处。
被新西兰的阳光一晒,言阮顿觉慵懒。轻音带着他一路南行,最后到达了惠灵顿的海滨古镇小镇都灵。
“现在剧组的演职人员全部聚集居住在都灵,这里离我们的拍摄地不远,每日往返最是方便。”
都灵镇风光绮丽,房屋构造延续了维多利亚时期的建筑风格,奶白色的复古架构,尖尖的屋顶,伸出外壁而用鲜花装点过的窗台,高高的方形立柱,使一栋栋或高或低的小房子精致又温馨。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栋三层楼高的,拥有一个小花园的联排别墅酒店前。
言阮突然问道:“轻音,你认识顾林和白商吗?”
轻音将酒店房卡交到他手上,点点头:“那两个剧组众星捧月的帅哥啊!当然知道,只是还没怎么说过话……”
然后眨巴眨巴眼睛,试探着言阮道:“阿言认识他们俩吗?!”
“他们是我的朋友。”然后像猜到了什么似的,主动道:“我帮轻音要两张签名怎么样?”
轻音面色一喜,眼中的光芒顿时比东海岸的日光还灿烂。
“说好了!”
言阮问她:“不过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酒店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轻音回道:“‘诸神之眼’还没有开机,这两天他们都在惠灵顿闲逛,今天下午说是要去都灵镇背后的牧场转转,阿言放好行李后,也想去找他们吗?”
从京都银川辗转到东京,在经过十小时的飞行到惠灵顿,言阮其实早已身心俱疲,但是被新西兰的阳光一晒,又遇见这个美好浪漫的惠灵顿小姑娘轻音,疲惫像是渐渐与他的身体和解……
言阮嘴角一勾,点点头:“走吧,咱们今天就去把签名要过来!”
都灵海滨古镇坐落在惠灵顿的东海岸,比之粗犷冷峻的西海岸,这里的海水更温和,阳光更热烈,是各种鸟类的天堂。
海岸边的礁石堆上,时不时可以看见三两只休憩的海狮、海豹,长喙信天翁在干净的天幕下展翅高飞。
古镇的东面是山脉林地下的天然牧场,牧场广阔无边,起伏平缓的坡面,牛羊成群,时不时可以捕捉到几只黑脸白身的“小羊肖恩”。
童话一般的木质农舍零星地点缀在绿茵上,牧民们有的搬着木桶在挤牛奶,而有的正在热火朝天地剪羊毛。
新西兰的绵羊各个膘肥体壮,皮毛厚实,看着手感很好的样子。
中央的牧场上,一个直径二三十米的栅栏里关着几十头不足龄的混种绵羊,四周围观的人人种不一,都像是前来参观的游客。
白商和顾林站在最前面,两个大帅哥一点防护也没有,在阳光下微微眯着眼,饶有兴趣地正听着牧场工作人员的全英文式解说。
顾林向白商抬了抬下巴:“是都灵牧场一年一度的捉羊比赛,里面竟然还有一只瓦莱黑鼻羊。”
瓦莱黑鼻羊即苏格兰黑面羊,是动画片“小羊肖恩”的原型,长相萌态可掬,毛茸茸的像童话故事中才会有的物种。
顾林:“裁判说报名参赛得两两组队,在规定时间内捉羊最多的小队,可以获得这只瓦莱黑鼻羊的命名权,怎么样,想试试吗?”
白商挑眉,不理解地看了一眼顾林,半晌不说话。
顾林观白商神色,立马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不满道:“喂,不是吧白商,这么在意形象?”
“你是七老八十还是怎么了,你就纡尊降贵一下吧,我想要那只羊!”
就在白商冷着一张脸,在顾林的软磨硬泡之下也不为所动之时,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让我做你的搭档可以吗?”
那声音听着漫不经心,但又充满活力。
“言阮?!”顾林惊讶之色满溢。
“你到新西兰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言阮对白商勉强一笑,看向顾林时眼中的笑意明显变得灿烂许多,他回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你大老远来接我吗?”
说着向两人介绍了轻音:“这是我的向导,轻音,和我们住在同一个酒店。”
顾林笑道:“原来是剧组的人。”
“很高兴认识你,轻音对吗,谢谢你将言阮大老远接来都灵,他嘴硬的很,还说什么不用人接,在新西兰人生地不熟,如果不是你,他这个路痴准迷路……”
“没有没有,不过举手之劳!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
轻音和白商、顾林打完招呼后已经飘飘然,沉浸在两个高颜值帅哥的俊颜中不可自拔。
言阮看着顾林道:“我要和你一起比赛!”
“你就不要为难白商哥了!”
顾林自他来后嘴角便便没放下过,听他这样说自然乐意,当即拉着他的手腕向裁判的方向走去:“满足你的愿望,言阮,今天下午可不要输给我。”
十分钟后,报名结束。
参赛者一共十二人,两两组队,每队分开比试,计时五分钟,抓到的绵羊数最多的队伍获胜。
栅栏中一共有三十多只羊,而栅栏圈禁的面积却将近三百平,羊的活动范围极大,再加上栅栏的形状为圆形,没有棱角,不能将羊逼到角落,所以将他们抓住,并移动到选手的圈禁领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分钟的准备时间,顾林跃跃欲试,已经迈进了栅栏,而言阮却蹲在羊群前,开始观察起这批不足龄却已经是重量级选手的小不点。
离子烫的外表,毛茸茸的质地,不时发出“咩咩咩”的憨叫声,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只半耷拉着耳朵的美利奴绵羊的头。
“像棉花糖一样,你好可爱……”
薄唇细嘴,吃草灵活,祸到临头还不知……
“言阮,快来试一试它们的重量!”顾林在远处向他招呼道。
言阮走上前去,羊群顿时分开,他停在被顾林按压在草地上的一只绵羊前。
顾林:“猜猜它有多重?”
言阮一只手横过这只羊的前腿腿弯,一只手抱住它的大肚子,往上一抬,面露诧异。
这绵羊臀部堆积的脂肪异常多,抱起来像个灌满水的气球,不仅体胖Q弹,还是吨位大咖。
他试探着猜道:“九十斤?”
顾林坏笑道:“猜错了!它们只是压秤而已,实际上仅有六十斤左右。”
言阮抱着它们又颠了颠:“果然羊不可貌相!”
不久后,比赛正式开始,顾言两人排在第二的参赛顺位,第一组选手是一对来新西兰旅游的情侣,女孩儿体力不行,将绵羊赶来赶去,近身时又束手束脚,怕绵阳撒欢踢腿,最终和男友只合力捉住了两只羊。
当言阮与顾林上场时,栅栏外围观的人明显又多了起来,还出现了几个诸神剧组的人,围绕两人的呼声渐高。
第二轮游戏正式开始,前一分钟言阮和顾林试探着在羊群中间穿梭,寻找机会下手。
可每次还没等够到这些绵羊的屁股,它们便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丝滑地躲了开去。
顾林强势,行动敏捷,准备不再和它们捉迷藏,大个子扑闪腾挪,速度比羊快,行动比羊迅捷,不久后便抓到了第一只肥羊。
言阮一开始采用的是“哄骗式”抓羊法,羊群在顾林的追赶下一分为二,他则慢慢移动到一边静止不动的羊群身后,等待绵羊放松警惕,便伸出魔爪,闪电般抓住它们的后腿,然后将它们固定在原地,直至成功起抱……
围观的人一阵呼声!
可渐渐的,羊群开始受惊警惕,这样的方法不奏效了。
言阮在第一轮比赛时,好好观察过这群小动物。
与毛茸茸的外表相符的是,它们的性格也胆小温顺,因此喜欢和伙伴屁股贴屁股,扎堆聚集在一起,总体来说是非常被动的。
可当一旦它们遭到惊吓,便会两耳竖起,眼睛睁大,撒欢儿四处乱跑,比之其他动物更加警惕、躁动、敏感。
顾林开玩笑说:“羊癫疯之所以取名为羊癫疯,不是没有道理的。”
顾林挑了两只公羊下手,公羊的牛角看似蛮横地杵在脑门上,实际上却犹如装饰品,不具备什么攻击力。
顾林敏捷强势地跨坐在公羊身上,两手执角,控制住它们转头的方向,然后将他们一路逼赶至裁判指定的临时圈羊处。
“Great job!”围观的人掌声响起!
再往后,言阮和顾林一样开始试用起主动进攻的策略,他跑起路来比之顾林更轻盈,就算已经追着羊群来回跑了几趟,脸上依旧不显疲色。
新西兰的太阳如同一个巨型光弹,阳光照射到牧场的每一个角落,围观的人群被晒直想躲到树荫底下!
而反观栅栏中央的言阮,却在这样炽热的阳光中俞发耀眼,游客们对这场比赛已经偷偷下了注,其中支持顾言两人的人最多。
他们观这两人,一人矫健果断,一人聪明灵活,都不像是泛泛之辈,其中一些人甚至是被二人的颜值所吸引,将最近来都灵拍戏的剧组联系起来,猜到这两人恐怕是中国来的明星。
那长相,那气质,简直和周围的人有壁!
那个看起来年龄更小的明星,年纪青葱,皮肤在阳光下像贝壳里的珍珠一样莹白,笑起来的唇角弧度让人联想起夏日冰爽可人的雪糕。
很快,第四只羊栽在了他手上!人群中再次爆发一阵叫好声。
言阮掌握了技巧,逐渐抓上了头,他追着羊群跑来跑去,像是是对它们有意捉弄,下一秒,他闪身扑向了另一个目标,躲闪不及的绵羊顿时成为他的囊中之物,被他四仰八叉地举抱在怀里,发出“咩咩咩”的求救声……
“Ten,nine,eight,seven,six,five……”不久后,栅栏外的裁判开始倒计时。
人群中又一次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原来是最后十秒,顾林终于对场上最特别的瓦莱黑鼻羊下手了!
黑鼻羊一直被围在羊群中央,奈何那黑白配色和蠢萌蠢萌的样子实在太惹眼,虽像宠物矮脚马一般可爱别致,四肢却不如其他羊灵活,一受惊吓便双脚并拢,左蹦右跳,那样子直看得人发笑!
如一阵狂风过境,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顾林已经挎抱住黑鼻羊的肚子,将它翻转过来!
“咩咩咩!”
黑鼻羊就这样可怜兮兮地被这个“强盗”掳走了!
同一时间,哨声响起,裁判宣布比赛时间到!
顾林与言阮对视一眼,默契地向场外走去。
剩下的四组选手吸取前两组的经验,依法炮制,奈何做起来就是比想象中的困难,最终还是没有超过顾言二人的“历史记录”十二只羊。
比赛结束后,节目负责人邀请言阮、顾林为场上唯一一只瓦莱黑鼻羊取名。
顾林向前走了几步,可只要他一靠近这只黑脸白身的小羊,小羊便像受到惊吓般,蠢蠢地又往后跳退了一步。
言阮噗嗤一笑:“它记住你了顾林。”
负责人脸上笑容和蔼:“亲爱的朋友们,恭喜你们获得这只瓦莱黑鼻羊的命名权,不知你们是否已经商量好……”
顾林心存逗弄,毫不犹豫地向负责人道:“看它圆润可爱,蠢蠢萌萌的样子,又这么招人喜欢,不如就叫‘Ruanruan’吧,这个发音在我们中国,意为‘soft’。”
言阮本盘腿坐在草丛上,轻轻拉扯着黑鼻羊额前的离子烫刘海儿,听顾林这样一说,惊讶地抬起了头!
“Ruanruan……”负责人念念有词,发音有些不和谐地笨拙,他赞叹道:“好名字!感谢远道而来的客人,这只瓦莱黑鼻羊从此以后便叫‘Ruanruan’了!”
言阮:“……”
顾林得逞一笑,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逗羊了,赶快攀着他起来。
不远处的白商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负责人洪亮的笑声,嘴里念着的发音有些奇怪的黑鼻羊的新名字,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他看见坐在草地上的言阮,瞪着那双线条流畅精致的眼睛,生气地抬头仰望着顾林,而顾林却笑得有些痞,无赖地与他对视着,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刺眼……
下一秒,言阮打掉了他伸向自己的手,兀自站起来,然后便向他的方向走来,将顾林甩在了身后。
言阮:“白商哥……”
他对他安抚性的一笑:“恭喜。”
一旁的轻音也激动道:“阿言好厉害,没想到身手这么好!”
此时顾林走了过来,拍掉言阮肩上沾上的草屑,向他们几人道:“走吧,回酒店了,和剧组的人汇合,明天就是正式开机的日子了,今晚有个剧本研讨会要开……”
看太阳渐渐落山,牧民们也渐渐在开始“收羊”了,一行人只好暂停牧场的参观,依言回到了都灵镇中心的洛玛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