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定时炸弹
在那天之后我更加谨慎,情报贩子用一个换一个,秉承着绝不在一个区域停留三天以上的原则,也算是有惊无险地没再正面遭遇过来自前伙伴的爱之重击。
当然也得益于「逸」,真的非常好用,不管是赶路躲避还是战斗都是一绝。
所以就这样过了一两个月,感觉这段时间我的岛屿速通经验已经快赶上前十几年的多了,毕竟我以前都是非必要不下船、下船只做必要的事,有家人陪着也不着急。
但现在...每次上岛之前都要感知拉满,吃了被马尔科和比斯塔夹击的经验,上了岛我也基本不关感知,主打一个高度警惕。
当然,也不是没有放松的时候。
服务范围比较广,钱到位我基本什么单子都接,所以从伟大航路后半段跑到前半段也是经常的事。
就在其中一次,我遇到了艾斯和香克斯都尝挂在嘴边的人——路飞,声名鹊起的“新人”。
其实本来只是路过打个招呼,没想到居然非常热情地邀请我吃饭。
刚好手上没有什么加急任务,我就在船上呆了几天。
那小子和他的船员都还挺有意思的。
会说话的毛茸茸驯鹿医生、做饭很好吃的花痴厨子、警惕心很强的剑痴绿毛、
就连那位被世界政府警惕的“恶魔之子”都在他的船上,
怪不得香克斯把罗杰先生的帽子和左臂一起赌在了他身上,真是后生可谓,他一定能做成大事的,当上海贼王也不是没可能......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本漫画,他绝对是这本漫画的主角——至少也是个高人气角色。
就是不知道这本漫画要连载多久...但如果按现在的情况看,我恐怕坚持不到结局。
连平行世界的“弗拉德”都比我强。
可能是因为开眼的时间比“弗拉德”早一年多,使用能力的频次和强度也高,本该在一年后才出现的病症,叛逃后第138天...也就是逃脱马尔科和比斯塔追捕后第18天,就突然一起爆发了。
不过也不算突然吧。
马后炮一点,从现在往回看的话,其实它早有预兆。
在莫比迪克偷偷修炼时偶尔的“眼前一花”不是因为缺蓝,
被以藏的燧发枪敲头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也不是因为他会点穴、
叛逃前那两天感觉“萨奇做饭的味道变了”更不是因为他心情不好......
诸如此类、我所疏忽的那些...它们都不是客观环境的变化,而是我主观条件改变的结果。
它们都只是定时炸弹的倒数罢了。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头疼,以为是没休息好的我没太当回事,
但后来失眠、视力下降、感官退化、咳血......五花八门的定时炸弹在我身体的角落一个个炸响,差点把我炸个人仰马翻,这才让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知道他们看到我这样怎么想...应该还挺欣慰的吧,毕竟这就是叛徒该有的代价。
抹去手掌心刚咳出来的血丝,我想着。
还好马....哦、本乡看不到,不然肯定要挨骂了。
但我终究还是感谢他们的,我生命中的重要职业——船医。
多亏了他们,我积攒了丰富的就诊经验,因此对这些症状的处理还算迅速及时。
头疼就吃止痛药,睡不着就吃安眠药,听力不好就靠感知,药效减退就加量、反正没几天好活了也不差这点副作用......(不要学,加量吃药是不对的)
归根结底,那些都不是没法面对的东西。
让我比较苦恼的是幻听幻视。
是的、幻听幻视。
因为一直都一个人行动,没有人会指出我的异常,所以我甚至都没法确定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渗入我的生活的——要不是忽然看到已经变成泥了的人活生生站在眼前看着我,我都没法发现这个症状。
发现了自己有幻听幻视后,我就陷入了另一个怪圈。
——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如影随形的视线是真的吗?贼哈哈哈的笑声是真的吗?倒在地面上的萨奇是真的吗?损毁的燧发枪是真的吗?
如果这些是假的...那钟鸣是真的吗?
我“看”到的、平行世界的那些东西是真的吗?
再往前倒一点——蒂奇,真的捅穿了“萨奇”吗?
......
我给不出答案,
也无法承受答案的代价。
【人是由一次次选择拼凑而成的,选择带来的结果会影响一个人,而选择往往只是一瞬间,所以人的改变也是一瞬间的事。】
由我自己说出的话语绕过四个月的圆圈,从背后贯穿了我。
但无论对错真假,过去的选择无法改变,现在的我已经形成。
我只知道我不能回头。
那些无法取证的东西,白天萦绕在我的耳边和眼前,夜晚就攀上我的脊背......我这才明白过来酒精的好处。
味觉逐渐退化,酒精的味道就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现在它们算是我的第二大法宝——第一大法宝是止痛药。
虽然并不能彻底撕下与我粘合在一起的那些东西,但至少可以将我与世界之间隔上一层纱,削弱那些东西对我的影响。
...
也有好消息。
至少现阶段来讲,我发现“感知”并不会被幻听幻视所影响,所以在蓝条足够的情况相爱,我都习惯于用感知看世界...而不是依赖这具纠结的、一团乱麻的身体。
是有些麻烦,每天都得吃药,宿醉也不好受,指不定哪天还会有新的隐形炸弹爆发...但那又如何?
即便我早就知道这是定时炸弹的倒数,也不会停下脚步。
比起它会不会爆炸、什么时候爆炸,我更担心的是它在哪里爆炸。
只要没有在莫比迪克上爆炸,一切就都没问题——况且,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钟鸣”。
无论它到底是一场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命运...我都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下去了。
我只能一往无前。
2.钟鸣告诉我答案
我断断续续接收到钟鸣传达的一些讯息。
有时是男声、有时是女生,有时是老人、有时是幼童,有时又是无法辨认的扭曲呓语...如果不是学会了用“感知”观测世界,我真的会觉得它是我的另一场幻觉。
把这几个月来我接收到的讯息拼凑起来,可以得出一个猜想...不百分百保真,但大致意思应该差不多。
为了阻止悲剧发生,「祂」降下来自异世界的我,用变量来改变常量的命运。
......很抽象,但这下我的“从天而降”和奇怪的能力的出处就合理了。
经过「祂」的进一步解释,我也明白了身体的秘密。
自幼身体差是因为世界意识到有异源进入的排异,但后来我不用异世界的能力老老实实地呆着,所以“存在感”下降了,世界以为已经处理干净了就忽略掉了我。
后来时机到了,「祂」抓住机会调动了变量——也就是我被剧透的那天,于是
“能力的觉醒”和“存在感的增强”导致世界发现了潜伏在体内的异源,触发排异反应...如果我不停下,这种排异反应会越来越严重。
所以我必须加快脚步,在被死亡追上之前将箭矢扎进标靶...
让这场闹剧结束。
「祂」告诉我,
【回到最初、迎接钟鸣,即可抹去前尘、还愿予你。】
估计也是规则的限制,「祂」不能直接地告诉我具体的事,并且在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猜“抹去前尘”是能让世界遗忘我这个变量,还愿...就让我爱的人自由幸福地航行到老吧。
至于“最初”到底是什么?
我正致力于用行动试错、解开这串谜语。
与罗杰先生去过的岛屿、在莫比迪克上第一次下船时的岛屿、与香克斯重逢后的岛屿...顺着时间线,我走过记忆中的每一个“最初”...但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迎接钟鸣”。
错误的选项逐渐排除,接下来还剩三个选项——剧透、叛逃、被追杀。
找到正确答案之日,就是我还愿之时。
海面卷起风浪,顺势带走了我身上的血腥气。
而我有预感,那一天即将到来。
3.幻觉
说来可笑,最常出现的人并不是与我最亲近的那几个人...而是被我杀死的蒂奇。
刀下的亡魂化作栖息在黑影中的鬼魂,只有开启感知才能驱散...但我不能一直开着这个耗蓝的技能。
于是我学会与它共存。
憨厚笑着的、流泪的、欲望的、阴狠的、惊愕的、痛苦的...大多数时候是完整的,也有时候是粉碎的。
块状、条状、不规则的东西拼凑起来,变成来自阴影中的凝视。
就像一团黏腻的黑泥,在踩上之后就粘在鞋底,伴随一举一动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
但霸占视野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我偶尔也能看到其他人——“马尔科”他们。
别着急高兴,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我看到的是平行世界的“他们”
如果说每一个幻觉都有它出现的原因,那我猜属于“他们”的原因是我的焦虑。
——如果我在死亡迫近之前没能找到答案,命运是否会重回正轨?
我做的一切都会白废,命运会变出另一个“蒂奇”,将火车拉回它该有的轨迹。
没有人在催促我,但一切都在催促我。
萨奇会出现在雨夜、横在我的脚下淌出鲜血,
艾斯会从火光中探出半身、带着刺眼的巨大空洞诉说着他的感激不尽,
老爹会伫立在视线中的远方、只留伤痕累累的无言背影,
以藏会出现在热闹的街道、漂亮的和服沾上洗不净的血污,
比斯塔在玫瑰边带着他的花剑归于沉默,乔兹的断臂从空中落下......
不死鸟站在无人的空地眺望远方。
告诉自己那是幻觉、重复那是世界在搞鬼,我想要去忽略——
但我的心脏在为之跳动。
我的双眼会收缩、呼吸会停顿,
我的血液会冷却、梦则会被无边无际的血泪淹没。
我会因本该做到但却未能做到的一切窒息在明天之前。
......
所以,不论以何种身份、用何种方式,
我必须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