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画要运走的事暂时搁置下来,至于老头那边言彻还没给答复。
回异调局和其他人讨论完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老头的话可能是真的,但老头不一定是真的。
“它可以把人的精神体带进画境任由自己操控,那么同样,它要附身在一个垂死的普通人身上也不是没可能。”简颂章说。
“搞不明白,它又想干嘛?还说想帮我们,下一句又立刻露馅。”
不得不说,这不愧是刚醒没多久的家伙,即使吸取了那么多人的灵智让自己能说几句人话也耍不起心机。
若是平常言彻可能会觉得这种有点蠢的家伙还能教化,但现在不行,已经有人死了,他本就是人类这一方,自然要按照人类的方式行事。
邱岁宜发过来一段视频,是刚刚调出来的医院监控记录,画面中就有邢教授出入住院部的影子,只是监控里他显得毫无生气,比言彻见到的真人还要死气沉沉。
出现在监控里的人已经死了,监控拍到的只是一具会移动的尸体。
这可能是由于它那会儿还没习惯如何操作,等言彻见到的时候已经能表现得稍微正常一些了。
-这位邢教授的儿子,可能因为并不从事相关行业,所以也很惨地是受害者之一,不过并没死亡,只是根据医生的话来看再这样下去离死不远了。
-害人不浅,我们什么时候去抓它?
-世界上要都是这种鬼,这世道估计就太平不了了,唉,感恩和平[祈祷]
言彻看完消息分析道:“应该就是去医院的时候害死了那几个人,这家伙,啧……”
他说完又去发消息:邱哥,咱能不能不要在同一个地方网聊?
-好嘞马上到!
门瞬间被推开,邱岁宜望眼欲穿,“现在就出发吗?你说它现在是不是还在那个邢教授身上?”
言彻压下了他的期待,“不是,只是觉得离这么近还要网上聊天有点怪。”
“再见。”
啪一声门被关上,这力道还多少带了些个人情绪。
简颂章又看了眼,人真走了,门口没动静,“你确定不需要帮忙?”
“帮什么忙?”言彻苦笑一声,“到时候在把他们送进什么地方发一道疯就好玩了,在没有硬性要求的情况下尽量给点时间让他们研究一下怎么玩那些破符好了。”
言彻一开始就不明白为什么招人不能就招专业人士,特殊条件方面只达到一个“阴阳眼”条件就够了,后来发现会这些的真不一定愿意来,毕竟人要赚钱,而“充公”赚的钱还不如自己单打独斗赚的多。
当然简颂章是个意外。
“其实他们不介意。”这真不是简颂章变成了善解人意版本来安慰他,他们闲聊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事了,“你得知道,能在你手下打工的基本都有点病。”
“……呃,你说你?”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言彻笑了声,“谁说的,大家这叫特点,来了我们这就都是独一无二特点,你语文肯定没好好学。”
“随便吧。”胡乱结束这一话题,简颂章想起之前看到的季晓下巴处的痣,说起来,上次去医院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呢……
“我出去了,有事再叫。”
言彻应了声,手机上又传来消息,是博物馆那边的回复。
“现在就有事,再和我去一趟博物馆。”
简颂章手才搭上门把手,闻言很是无语,“搞什么?”
“关于那幅画的去留,打的报告通过了,馆长说是邢教授同意的。我得去看看到底什么个情况,别是我们误会了,万一他出现在监控里的时候只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看着没精神呢。”
简颂章的白眼都要翻起来了,“你这话自己信吗?”
言彻不说话,笑着搭上他肩膀,“带你去刷个脸。”
“我?”简颂章第一反应是他姐把这个邢教授拎出来的事,但邢教授又不认识他,话还没出口,抬头对上言彻那玩乐的表情他又懂了。
邢教授不认识他,但画灵认识他啊,说不定在见到简颂章的一瞬间能直接暴走原形毕露,他们就顺手收拾了,之后那幅画何去何从跟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确定不会惹到它?”
言彻十分笃定,“放心,我走的时候把它困那具身体里面了,它回去后就会发现自己即使有点超能力也使不出来,不过……只有六个小时。”
毕竟那临时弄的,而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言彻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行……”
“也没有,就是我从你这学到人还是要自信,至少能给我们的对手一个下马威。”
“逗人好玩吗……?”
“还行吧。”他哈哈两声,有点想反驳一句,与其说逗人,不如叫逗猫,还是很容易炸毛的猫。
出门刚好遇上韩锐便从他手上接了个东西过来,“走吧,不急,我们现在的交通发达了。”
一看,竟然是一把车钥匙,虽然是很大众的品牌。
“我好早之前就给上面打报告了,这车总算批下来了,不容易。”
一开始他们没车,给的理由是因为他们平时很闲几乎用不上,这几天博物馆异调局两头跑,车才终于有了影子。
“你会开吧?”言彻把钥匙塞到简颂章手里。
简颂章解锁了那停在外面一辆灰色小面包,一看言彻已经爬到副驾驶去了。
“你不会你要什么车?”
“给大家谋福利。”言彻刚才的话没说完,其实带简颂章还有个理由就是抓他开车。
这点真不能怨他,前二十年他整天住在道观出不了门,只有近几年能偶尔受托下山解决一些事,山上哪去找驾校学车?他会骑小电驴都是骑完自行车之后无师自通的。
去博物馆的路上言彻又收到好消息,是在医院守着的岑云舒发的,她说季晓醒了一会儿。
然后很快他又跨下脸,岑云舒人话都没说突然又睡过去了。
简颂章便顺口道:“你让她看看季晓下巴那有没有什么东西。”
“怎么了?”虽然不懂,但言彻还是问了。
“你看看呗。”
岑云舒这时候也回了消息,是一张图片。
-这个吗?说实话这种颜色的痣我还没见过谁长在这里。
言彻把那张图片放大了些,季晓下巴左边有一颗红色的痣,但他又莫名觉得那不是痣。
简颂章瞥了眼,“你觉得这是什么?”
“难道不是痣……?不,我好像在哪看过这个。”
“之前去过季晓家,她有张照片刚好照到了下巴那边,她本人是没有那颗痣的。还有,昨天去医院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这个,只不过没太当回事就忘记说了。”
车子开进了博物馆的停车场,他熄了火,又问:“你在哪看过这个?”
言彻努力回想着脑海里的东西,“我不确定,这是我小时候在师父房里看到的,一种能短暂控制记忆和行动的东西,类似于微催眠,没什么大用还有点害人,被施术者容易招惹邪祟。说起来……”
简颂章接上他的话,“季晓来局里第一天,她说的去看展那天的事很朦胧,当时她自己也解释了是因为太累记不清楚,对,她没说谎,她能记得的就是那样。后来段毓姐进入她的精神世界看到的跟她说的类似,大概也是因为她本身记忆就不对,但在画灵的影响下又出了偏差。”
段毓把她看到的详细表述出来过,和上次季晓的话一对比的确有很多不一样。
“她记忆里还有一个人。”
简颂章拔下车钥匙放回言彻手中,闻言一笑,“那个一开始被季晓追问画是不是动了的男人。”
下车,简颂章说:“其实你的确还行。”
“……怎么你了。”
“一开始我的确有那么一丁点,就一丁点看不起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连名都没听过的,看着也就同龄的人竟然是这的领导,异调局估计也挺水的,后来你救了我,我就稍微对你有点改观,最近看来的确是我以前的想法太过狭隘。”
言彻想哭,他想过自己在简颂章眼里可能是怎么样的,却没想过有这么不堪一击,自己明明一开始对简颂章可谓毕恭毕敬。
“你早该想到我的好的。”言彻愤愤揣起钥匙,“出了异调局上哪找这么好的领导。”
还允许你上班时间不太猖狂地打游戏,他自己都觉得擅离职守。
很快见到了馆长,对于两人的到来他很开心,然而听到并不是来找他的又不再嘻嘻,“邢教授已经离开了。”
可惜了,没刷到简颂章的脸,言彻甚至还精心准备了些能让让乱窜的东西离开它不该待的地方的工具。
“好吧,有点可惜。”言彻短暂失望一瞬,惋惜道:“其实我想和邢教授讨论一些关于那幅画的人生看法来着,他现在不能再回来吗?”
馆长也没办法,“不然我打个电话问问?”
“那算了,就麻烦您找人帮点忙吧。”
手上简颂章不断地戳他,言彻便直接把手塞兜里,接着又听简颂章悄声说:“周围有东西。”
除了博物馆自带的一大群“灵”,能说“有东西”的也就只有那逃窜的画灵。
言彻用口型说:别动。
他不再理人,和馆长说着要带的话,“关于那幅画里的东西我们有办法了,不过在博物馆这边不太方便,毕竟是大场面,我担心出什么事波及其他古董物件,你懂的。所以我找了一个地方,暂时先把画移过去吧。放心,我们是专业的,正规的,合法的单位,肯定不会有什么歪点子。”
馆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可是我这肉体凡胎怎么和那些鬼魅斗争啊,万一我们也遇害了怎么办?”
言彻想了想,忽悠道:“来,左手拿出来。”
馆长迷惑地伸手,言彻便在他手心描了两下,实际上就平安符的画法,只不过潦草了些,“这东西能保护你和你身边的人,保证邪祟近不了身,效果有二十四小时。”
说着他又把简颂章推出来,“这位,他姓简,就是咱们闻江市第一玄学世家最优秀的传承人,这可是他也在用的好东西。”
简颂章想逃逃不了,“……嗯,对,我家都说好。”
馆长放心了。
交代好后言彻看了眼橘色的天空,又是黄昏,“第一次忽悠人,有点紧张。”
“是吗,没看出来。还有,你其实可以直接告诉他那幅画上已经……唔?”简颂章拿下他捂嘴的手,有些别扭,“搞什么?”
“少说多做。”他神神叨叨的,头也不回地去往停车场了。
刚刚才说过,周围有东西,还是一个带点智商能听懂人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