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竖着耳朵偷听兄妹俩说话的江旺顿时震惊了——什么!?甘棠他居然暗恋我对我有想法!?
这不可能吧??
毕竟甘棠很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有一位相守多年的爱侣了。
以甘棠软糯的性格,他不像是那种会暗恋有夫之夫的人。
而果然,甘棠想也没想地便对妹妹说。
“那怎么可能,江旺哥早就有爱人了,爱人还是他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虽然……林天韵那人……”甘棠含糊着没把后面不太体面的话说出来。
他又转移话题。
“妹,你不要老是觉得我们关系好就是我暗恋他,我们的关系是很纯洁、很纯粹的。”
甘梨敷衍地点头。
“啊对对对,啊对对对。你没有暗恋他,你几乎天天半夜给他发消息都包含在你们纯友谊的范围内。”
甘棠有些生气了。
“可我就是半夜才睡觉,半夜里才有创作灵感啊。我发消息跟他讨论我音乐创作上的事寻求意见难道有问题吗?”
甘梨反问。
“那你怎么不半夜跟我讨论,不跟爸妈讨论呢。”
甘棠嘟起嘴。
“你们又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你们连一首歌里的贝斯有没有在弹,都要靠逻辑推理来回答说是。”
“呃……”甘梨讪讪一笑,“能听见贝斯的人才是少数吧,哈哈哈……咳,哥你还是继续去跟你的江旺哥讨论这些音乐上的事吧,我们全家人的音乐天赋大概都被你吸走了。”
甘棠轻哼一声。
“总之,我绝对没有在暗恋江旺哥。”
江旺在心里大大地点头——对对对,小棠怎么可能暗恋我。他平时跟我聊天聊的内容,那简直了,跟天书一样,我经常都要千度一下才能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天天拉着我聊那些鬼东西,我不跟他负一百好感度都算我心善了。
但江旺心里的头刚点到一半,他就又听见了甘棠的重量级发言。
“甘梨,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用‘暗恋’这种庸俗浅薄的情感关系,来定义我跟江旺哥之间的交流往来了。
“我跟他是超越了世俗的灵魂层次上的精神交流,他比我自己都还要更懂我的音乐。”
江旺:“?”
不是,哥们?
我靠着那些临时千度来的东西,还真把你给忽悠瘸了,让你以为你找到你的钟子期了?
小棠啊,我是不是能用三句话骗走你十八万啊?
手机屏幕里,甘梨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我不再用‘暗恋’这种庸俗浅薄的情感关系来定义你们了。
“哥,你自己想清楚了,你的江旺哥他现在不仅正值情感破裂边缘的时期,而且还正值事业低谷期。你现在该争取时不去争取,那你以后没机会了可别找我哭哦。
“你跟他也挺长时间,已经快两年了吧。”
甘棠立即说到,“是一年零十个月,我们是前年夏天六月二十七号的晚上认识的。那天是我第一次上街头表演,那时你也在,你听我弹电钢琴听睡着了。”
甘梨涨红了脸,立即为自己辩解起了些什么“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车马劳顿”、“我帮你搬了那么多器材太累了”之类的话。
而甘棠并没有很在意妹妹听睡着了这事,因为他自己很清楚,他的音乐风格的确很助眠。
“好了,妹妹,我跟你说我没暗恋他你老是不相信,我就不跟你掰扯了。
“今天我先挂视频电话了,我要去洗澡睡觉了。哎,明天一大早汪酱肯定会来喊我起床,让我带它出门遛弯买肉包子吃……”
甘棠一想到早起和晨跑,脸上便戴起了痛苦面具。
甘梨问,“哥,你还有钱吃饭吗,你们搞音乐的本来就穷,你现在还要养汪酱,汪酱还那么能吃。你要不要我给你转一点小钱钱。”
甘棠很是不好意思。
“我,只要不一时冲动又去下单买新的效果器,那我兜里一般还是有钱的……妹妹你放心,我是不会把我自己给饿死的!如果我真要饿死了,我会自己回家里啃老去的。”
甘梨吐槽,“你能忍住不买就有鬼了,你这些年赚的钱全花这上面了。你屋里的各种音乐配件,就像你屋里的蟑螂一样,一直在不停的繁殖。
“哥,你还是快点回家住吧,你反正都是接外包约稿,住哪儿都一样。H市的房价和外卖都那么贵,你不如回家里去,也省得我们经常担心你。”
甘棠摇头,“我的甲方基本都在这边,对接起来更方便。”
甘梨嘎嘎怪笑,“分明是因为你的江旺哥常住在H市这边,你才不肯搬回来住。拜拜!我以后再跟你聊!”
不等甘棠反驳辩解,甘梨就火速将视频电话给挂断了。
甘棠颇为无奈地放下手机,又伸手揉搓起了汪酱毛绒绒的身子。
“汪酱,我真的有那么像在暗恋江旺哥吗?妹妹她老是这么说我。”
江旺后背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还暗恋呢,你丫已经成明恋了!
甘棠小声嘀咕。
“虽然她经常这么说,让我自己有的时候也会产生怀疑……但我对江旺哥没有那种感觉啊,就是身体上的冲动,这我还是能分清的。”
江旺大为挫败——好好好,是我人老珠黄没性吸引力了。我是人的时候你对我没身体上的冲动,但我变成狗后你就对我又摸又抱忍不了,小棠你心理变态是吧。
他张嘴咬在甘棠的手上,不准甘棠再继续摸狗。
而甘棠嘿嘿笑着,他相信智商那么聪明的汪酱不会真正地咬疼他。
甘棠强行在汪酱身上抱了一下后,才离开洗澡去了。
江旺闲得无聊,便又看起了电视。
在他看到兴头上时,他听见一旁的浴室门咔擦一声打开了。
一股氤氲满了工业香精味的热腾水汽扑到他的狗鼻子上,熏得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一道赤条条白花花的身影,大大咧咧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完全没有在乎客厅里的狗的感受,就那么夷然自若、晃甩晃甩地走向卧室去穿衣服了。
江旺目送着他的眼神中,带着一分羞怯三分埋汰和六分震惊。
——没想到,小棠平日里不吭不响、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这一到了关键节点,啧啧啧……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甘棠对江旺心里的种种评价毫无所知。他穿上他的卡通小羊印花睡衣,哼着歌儿回到客厅里。
他一屁股坐到汪酱身旁,手上很不干净地左摸右摸。
“汪酱,你又在偷偷看电视了,你在看什么?”
江旺颇有几分别扭地躲了一下甘棠的咸猪手。
“汪汪汪汪。”——我在看《诡灵血案》。
甘棠望着电视里正播着的东西,他是真的纳闷了。
“汪酱你怎么又在看鬼片?还是拍得这么烂的国产鬼片?这是你这条小狗狗该看的吗?”
甘棠一把拿起遥控板,将鬼片关掉,跳转到儿童点播区。
“汪酱,这个《友谊小马》才是你应该看的!”
说罢,甘棠便打开《友谊小马》开心愉快地收看了起来。
江旺压低了耳朵——你现在还有精力跟我抢遥控板,我看你是今晚跑步锻炼得还不够到位啊。加练!明天必须给你加练!
甘棠一边乐呵呵陪狗子看电视,一边拿着把大刷子给狗子梳毛。
金属质的大刷子一片接一片的把江旺身上的松动旧毛给刮走,使江旺的皮肤逐渐清爽利落。就好似一间空气沉闷的封闭房间被人打开了窗,将徐徐的清风透入进来。
江旺舒服得直眯起了眼,他的嗓子眼里止不住地溢出呼噜噜的声响。
而甘棠给他梳毛梳着梳着,脸上就笑不出来了。
甘棠震惊地看着在沙发上堆成了小山丘的脱落狗毛,这狗这么能掉毛的吗!?
他试探性地再度拿刷子往汪酱的毛肚皮上一铲,顿时又铲下来一刷子的狗毛。
他不信邪地又往同一处再铲一下,又是一刷子狗毛!只是比上一次铲掉的量少上些许罢了。
甘棠满头大汗地在汪酱身上狂铲了大半个小时,铲到他手都酸了,铲下来的毛能装俩购物袋了,他也没能把江旺身上的废毛给彻底铲干净。
而且事情不仅如此,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他铲了这么久的毛,汪酱的外形上看起来却毫无变化,仍旧蓬松如初!
江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了这么久电视都看得他有些困了。他从沙发上站身,活动筋骨猛地打了个摆子,又是一堆狗毛从他身上发射了出去。
甘棠呸呸呸地吐着黏到嘴皮上的狗毛,但这些狗毛非常的顽强,他都快开始唱Bbox了也没能把狗毛给吐出去。
甘棠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羊睡衣,他就跟在狗身上滚了一圈没区别。
在洗完澡后才去给狗梳毛,是他今天做下的最错误的决定。
不过好在甘棠比较佛系,他都能跟蟑螂老鼠共存了,他也自然能接受狗毛对他的寄生。
“汪酱,你究竟是怎么被江旺哥给收养的呢。”
甘棠一边将梳下来一团团的狗毛塞进垃圾袋里,一边絮絮叨叨。
“你是江旺哥的其他朋友送给他养的?还是从救助站里领养的?还是从宠物店买来的?”
江旺消极敷衍地“汪”了一声——我是人变的,这个答案让小棠你猜八辈子你都猜不到。
甘棠十分烦恼地再度无意识地抠起了指甲。
“汪酱,我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是,江旺哥家里为什么没给你准备狗粮吃,江旺哥好像也没拜托林天韵帮忙照顾一下你的样子。
“你像是很突然地出现在江旺哥家里的,江旺哥又很突然地出门去了,并再也没回来过……
“这种事情听起来简直就像……
“江旺哥在意外把你带回家后,又因你遭遇到了什么神隐事件。”
江旺瞬间不困了,他兴高采烈地在沙发上窜来窜去。
“汪汪!汪汪!”
但甘棠却笑了一下说。
“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神隐事件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江旺哥身上。”
江旺大怒,“汪!汪汪!”——小棠!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去迷信科学啊!
甘棠用手捏住汪酱的嘴筒子。
“嘘——晚上不可以乱叫哦,会吵到别人休息的。”甘棠站起身,“走,我们去厕所刷牙,昨天我工作到太晚,都忘了给你刷牙了。”
江旺很是不甘心地哼哼唧唧地被甘棠摁着刷完了牙。
之后他们各自歇下了。
甘棠躺在床上,掌中摩挲自己项链挂坠。
那是一枚用和田玉籽雕成的、糯白色的、外形像蝉一样的圆润铃铛。
但这只玉铃铛里面没有安铃舌,它摇晃起来不会发出响声,是哑的。
甘棠神情迷茫地一直将玉铃铛摩挲了好一阵后,方才将双眼合上,强迫自己向梦中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