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女儿,郭毅之捧着郭暮盈的手一阵的稀罕,不停重复想要郭暮盈回家住几天的话。
“父亲,让我回家住可以,离州要和我一起,您愿意吗?”
郭毅之果断拒绝,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郭暮盈往嘴里塞了几颗车厘子,故意岔开话,开始关心郭毅之的身体,郭府这几月生意如何的话。
晚膳过后,郭毅之将郭暮盈送至门外,往上拉了拉郭暮盈身上的披风“女儿啊,我不在你身边,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是那个谢离州敢欺负你,回家找爹啊。”
郭暮盈连连点头,她拍了拍郭毅之的手背“放心吧父亲,就他那个身体,敢欺负女儿吗?”
说完,她冲着身后的映月使了个眼色,映月心领神会,趁人不注意时,飞快闪进郭暮盈的马车中。
好容易出了府,郭暮盈和映月在马车上乔装一番。
“老关,把马车停在巷子里。”
巷内灯光昏暗,与巷外灯火通明的街市成对比,也不知映月从哪搞来的身份证明,这下郭暮盈唯一头疼的事情也解决了。
映月从小跟着父亲习武,几年前身负重伤被郭毅之救回,醒来无处可去,郭毅之将她留在府中,成了郭暮盈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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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楼名叫望春楼,共为五层,一楼二楼饮酒作乐,从三楼开始,便是排排整齐的厢房。楼内陈设十分奢侈,灯火照射下的琉璃珠瓦闪着光泽。就连楼梯的扶手上,都挂着价值不菲的流苏,刺鼻的香气中混杂着浓郁酒香。来往宾客皆是打扮华丽异域的西域客人。如此鱼龙混杂之地,要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映月,那人长什么样,你知道吗?”
映月点头,之前调查身份时,与那人有过一面之缘。此人整日在这望春楼花天酒地,与其说来这做生意,不如说是与美人邂逅。
这楼内的中原人也是不少,有男有女,除了楼下舞女,再就是与西域有生意往来的达官贵人。正当郭暮盈盯着舞女曼妙舞姿目不转睛时,身边的映月突然开口“小姐,人在那里。”
顺着映月所指方向,一位穿戴浮夸,五大三粗的男人下了楼,从楼上走到楼下,眼神从未离开过中央那几位舞女,郭暮盈看着男人露出一抹微笑。
“映月,你去探一探这舞女换衣的地方在何处?”
同一处,谢离州在一群女子的簇拥下,同样看见了那男人。谢离州推开女子在身上不安分的手,漠然望去,双眸如寒潭般冷厉,可却面带微笑,淡淡开口。
“滚。”
这些女子久经生意场,都是些为了钱而不惜出卖色相的人,可像谢离州这般不吃这套的,倒是少见。
“公子一看便是我们中原男子,您报个价,我去帮您谈,保证钱到手,或者公子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
闻言,谢离州扭过头,柔声开口。
“真的吗?什么都可以做?”
“当然,只要有钱拿,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啊。”谢离州微微一笑,指了指方才下楼的男人。
“你要是和他将生意谈妥,钱自然不会少。”
说完,谢离州前倾身子,勾了勾女子的下巴。
“小心点,此人好色。”
一旁的炎烽烨瞪大双眼,自家少爷还有撩拨女子的本事,不过顶着这张危险的容貌,不吸引女子都难,只是这事要是让郭暮盈知道,怕是下次要道歉的,就是谢离州了。
女子离开后,谢离州原先挂满柔和微笑的脸瞬间冷下来,他走到围栏边,目送女子下楼,走向那男人。
“炎烽烨,不管她成功与否,事后灭口。”
“可是少爷,她是个女人。”
“找个温柔的法子让她去死,想不想见血,在你,不在我。”
言语间,谢离州的目光被同样走向男人的一位舞女吸引,这舞女的背影好生熟悉,她掩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衣着华丽,腰肢暴露在外,服饰上的珠串垂落在她的腰间,发出细微声响。
舞女脚程比那位女子要快,抢先进入男人的门内,不一会,谢离州便透过屏风,望见舞女翩翩起舞。
谢离州越看,越觉得舞姿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直到舞女身姿消失在屏风处,谢离州猛然想起,此舞,是他初遇郭暮盈时,女子所跳之舞,难怪这舞女看着如此熟悉。她来此处,莫非也是为了罗煊鸿一事?
被派去的女子自然比不上郭暮盈容貌,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到谢离州身边,一脸委屈。
“公子,那舞女相貌艳丽,与那人缠绵悱恻,哪有我去的份啊。”
话毕,女子手中多出一袋盘缠,谢离州平静望着她,良久开口。
“是你自己没那个本身,怪不得别人,拿了钱就走吧,别在这待了。”
放走女子后,炎烽烨问谢离州。
“少爷,这女子,还杀吗?”
谢离州瞥了一眼炎烽烨,道。
“你若是想杀,我没有意见。”
炎烽烨赶紧摆手,又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谢离州指了指男人房间的方向“看见刚才进去的那位舞女了吗?”
炎烽烨点头。
“那是你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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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扮作舞女的郭暮盈被男人死死搂在怀中。郭暮盈倍感不适,但为了查清缘由,她忍着恶心,不停地给男人灌酒。
郭暮盈把控有度,没有灌醉男人,而是让他微醺且保持一丝丝的清醒,不至于神志不清,更不会倒头就睡。等到男人完全放松警惕,郭暮盈娇声开口。
“老爷觉得奴家方才的舞跳得如何?”
“好!好极了!”男人抄着一口不怎么标准的中原话,拍手叫好。
“那……”郭暮盈慢慢靠近男人,对着他的耳垂轻轻吹气。
“老爷想要奴家吗?”
男人被郭暮盈这一吹搞得全身酥麻,理智什么的全都没有了,再加上饮酒,把自己的所有事情毫不保留的告知了郭暮盈。
最后还告诉郭暮盈自己的中原名讳姜伟俐,生是哪人,在锦川与何人交往密切,其中提到了薛家,还有薛琳初的哥哥薛颂辰。薛颂辰是罗煊鸿身边的副将,若是他与薛颂辰来往密切,那罗煊鸿营中的那壶酒,只是污蔑罗煊鸿串通敌国的引子。
“我身后之人可是云天国最远近闻名的将军,这些事,都是他指使我去做的。”
郭暮盈笑脸相迎,柔软的身子朝着姜伟俐怀中蹭了蹭“那老爷,您这么厉害,那些交易明细,可否给我看看,就当是奴家的卖身契了。”
姜伟俐这种人没什么脑子,空有一身做生意的蛮劲,遇到金钱美女便会失去理智,这云天国远近闻名的将军怕也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看人的眼光这么差,不说找个多精明来做这种事,好歹找个不这么好骗的人来,说不定郭暮盈还要多费些心思,也不必出卖身体了。
姜伟俐翻箱倒柜,终于翻出他与薛颂辰交易的明细,两人前前后后,除了交易酒,兵器,还有毒药。
那薛老爷的毒便是薛颂辰下的无疑,只不过这些交易单上,唯独毒药那张薛颂辰签的十分潦草,看得出来他也于心不忍。这也印证了,薛颂辰也是受人指使,被迫下毒。
“老爷,早就听闻云天国盛产毒药,奴家敢问一句,这国中最厉害的毒师,是谁啊?”
姜伟俐憨憨一笑,他一把搂过郭暮盈,将她压在床上。
“云天国最古老的族群,碧升族长老。”
话音未落,郭暮盈腰间珠串被姜伟俐猛的扯下,伴随男人震天的哀嚎声,郭暮盈轻盈下床,手中捏着滴血的匕首。姜伟俐痛苦地躺在床上,脸上横肉伴着他的身体颤抖着,他捂着胸口,酒都醒了大半。
“想非礼本小姐,先前还没摸够吗?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可还行?”郭暮盈晃了晃手中明细,笑眼弯弯。
“如此,多谢老爷了。”
“映月。”
有人破门而入,却不是映月,而是炎烽烨。
身后,谢离州缓步踏进房间,目光随即落在郭暮盈被扯掉的半截衣服上。
郭暮盈僵硬地站在原地,脑子里空白一片,谢离州为何会在此处?那刚才,他都看见听见了?
谢离州卸下披风裹住郭暮盈,目不斜视地瞅了一眼床上的姜伟俐。
“他刚才,哪只手碰了你?”
“啊?”郭暮盈回过神,身体不由得靠向谢离州。
“我问,他刚才哪只手碰的你?”
谢离州神色平静,说出的话,却是发狠的语气。
“两,两只,都碰了。”
郭暮盈低下头,心虚回答道。
“炎烽烨,将他的两只手都砍了,把人杀了扔去后院喂狗。”
“谢离州,你别……”
郭暮盈一句话未说完,人便被谢离州横抱起来,房间与外面隔着距离,门外人声嘈杂,无人在意屋内发出的阵阵惨叫。
谢离州将郭暮盈抱上马车,郭暮盈卸下面纱,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良久,马车外有了些许动静,随后,映月掀开垂帘,见郭暮盈安然无恙,她这才放心。
“幸好姑爷及时赶到,不然,真不知道那人会对小姐你做什么。”
郭暮盈扯出微笑,目光不经意瞥向一边的谢离州。
“映月,将小姐安全送回谢府。”
谢离州忽然起身,他越过映月,准备下去。
“你去哪?”
郭暮盈下意识叫住他。
“我走回去。”
谢离州顿了顿。
“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