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川听着霍瑾宸的话眉眼透着纠结。而慕容韫则是由不得眼眶湿润。
慕容韫明白太子此行的诚意,这原本就是陛下一道圣旨之事,霍瑾宸能亲自登门提亲也是能看出来他对顾长宁是用了真心的,他确是看重顾长宁的。
已经到了这时候,慕容韫也打算将心里话全然道出。
她站起身福了福身子,“太子殿下诚挚至此,请殿下受臣妇一拜。”
“殿下恕罪,臣妇身为母亲,也自是为女儿多想一分。只是...”慕容韫欲言又止,旋即回眸望了眼顾容川。
顾容川点了点头,也是安下慕容韫的心。
“夫人但说无妨。”霍瑾宸道。
“臣妇明白殿下的用心,只是殿下贵为储君,日后还有六宫妃嫔侍奉左右,长宁不过一寻常女子,殿下如今所爱的长宁或许只是这个年纪的她。她日后终有转了性子,年华老去的一日。到时候...”
慕容韫这时候也不怕得罪太子,霍瑾宸若是当真听不得这些话,今日就不会走这一趟。
霍瑾宸明白慕容韫的意思,他今日带了十足的诚意和所有的准备,是发自肺腑想让顾容川和慕容韫放心将女儿嫁给他。
于是道:“我今日还带了一道盖有玉玺的密旨过来,看过它还请夫人能够安心。”
另一边,顾长宁也和自家两位哥哥在亭中饮茶。
顾璟灏与顾璟衍特意吩咐点上炭火,这样才不会冻着这丫头。
“这死丫头前些日子说我有什么心上人却不得相见,我还没跟她算账呢。你咒我呢是不?”顾璟灏一提到这茬就来气。
“不这么说能行吗?”顾长宁使坏狠狠拍了顾璟灏一下。
反正顾璟灏习武,她拍着一下对他来讲挠痒痒都算不上。
顾璟灏却是一下接住了顾长宁的手臂,“当心点儿,你身上还有伤,伤好了再打我不迟。”
“都好了...”听到顾璟灏的关心,顾长宁一下变得软糯起来,一下没了方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
“外祖母先前命人送来了好些给你的东西,我瞧着里面就有养颜的霜膏,都是北齐独有的。”顾璟衍将顾长宁扶正坐好,免得一会儿又扭到了。
“听大哥的~”顾长宁捧着茶盏,对顾璟衍甜甜一笑。
“每次见了我都没好话,怎么见了大哥就乖成这样。”顾璟灏一时有些幽怨。
他俩虽自小便是打闹长大,但如今这姑娘与他们聚少离多,难道不能好好待他这位二哥么。
“嘿嘿...谁让你每次都是我今日欠打了明日又欠锤了,我打不过你还说不过你么。”顾长宁给顾璟灏添上茶又嘿嘿一笑。
顾璟灏胡乱揉了揉顾长宁脑袋,“日后多想着我和大哥。”
“你俩也赶紧想想娶位嫂子回来,我就又能多俩知心人了。”顾长宁莫名想起了前些日子明书瑜问她的话。
顾璟衍毫不犹豫敲了顾长宁一下,她摸着脑袋“嗷呜”叫了一声。
“一天天想什么呢,合着我俩娶媳妇儿是给你找朋友呢是吧。”
“可不是嘛。”她鬼灵精怪道。
顾长宁话音刚落,兄妹三个就齐刷刷笑成一团,她没大没小没规矩地坐在椅上,格外自在惬意。
霍瑾宸与顾长宁留了许久,直到黄昏时两人才离去。
临走时,霍瑾宸当着顾长宁父亲兄长的面牵起她的手,吓得顾长宁连忙挣脱开来。只是霍瑾宸似乎是铁了心要牵着她一样,将她的手牵的紧紧地与她十指相扣。
私下里是一回事儿,当着自己亲人的面还如此便是另一回事儿了。
顾璟衍似乎是猜到了什么,面色无异于寻常。
顾璟灏脸色最难看,要说这姑娘嫁给谁不好,偏还嫁去东宫。
他和霍瑾宸算得上一同读书长大,关系也不只是君臣。主上兼着朋友娶了自家妹妹,他心中这口气就捋不顺。
令顾长宁诧异的是,自家父母居然不像往日般神色忧虑,两人虽算不得高兴却也是神情自若的,好似...看上了霍瑾宸做女婿一般?
所以,霍瑾宸今日的目的并非为了朝政,而是为着她?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慕容韫也在场。
回宫路上,顾长宁着实疑惑为何自家父母态度转变,没忍住便开口问霍瑾宸。
“殿下同我爹娘说了什么?”
霍瑾宸单臂放在顾长宁腰上稍稍用些力道便将她揽进自己怀中。
“说了些话,让他们安心将你嫁给我。”
顾长宁越发好奇了,霍瑾宸用了什么法子能让他爹娘不过些时辰便态度转变?
顾长宁双臂抵在他胸口想与他拉开些距离,“你这话说了就像是没说,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一个承诺。”
霍瑾宸说的轻巧,但顾长宁却觉得能让自己爹娘答应下这门亲事的承诺定然不简单,她由不得深思起来。
不会是关乎利益,可又有什么别的理由能让自家父母答应呢?
“岳父岳母真的很爱你。”霍瑾宸感慨着。
一道密旨实则只是锦上添花,他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了肺腑之言,句句与顾长宁有关。
顾长宁听他没羞没臊的话脸颊登时红了个透,手中又用了些力想要挣脱开霍瑾宸。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还没...”
霍瑾宸怕她尚未痊愈伤处还会痛,于是便稍稍制止了她双臂的力道,顺势而为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待解决了伤你之人父皇便会颁下圣旨,也就是这几日了。只是...我有些舍不得你...”
“什么舍不得我?”顾长宁越发不明白霍瑾宸了,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着实令人费解。
霍瑾宸又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这才缓缓道出原由:“圣旨若降下,你就得回家待嫁了,可是婚期在十二月,这其中时日都得准备将你迎入东宫的相关事宜和礼节。我会许久不能见到你。”
顾长宁还当是什么事儿,原来就是这些小事,她在心中不禁扶额,“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他真的会想她到食不知味。
“可是我也只剩这些日子陪着爹娘和哥哥了啊,你也不能这么霸道,日后我...唔...”
顾长宁瞪大了双眼没想到他竟然会猝不及防吻她的唇,温热的触感停留在她唇上,顾长宁一下没了反应,脸红到了脖颈,双手紧紧攥着霍瑾宸的衣角。
他也是第一次亲她,心中紧张不比顾长宁少,他吻的生疏,并未停留许久便松开了她,免得让她瞧出自己的窘迫。
霍瑾宸刚松开手顾长宁便仓皇地躲到了另一侧座位的角落处。
“你别坐那么远。我不该...”霍瑾宸可怜巴巴想将她哄回来,他是没忍住,没想到顾长宁反应那么大,他现下有些后悔了。
“你别说了。”顾长宁憋红着脸制止了霍瑾宸后面的话。
“你不会见不到父母亲人的。还记不记得我给你的令牌,只要你想便可以出东宫看望家人。”
提到这番话顾长宁才稍稍冷静了。
话虽如此,可哪有太子妃时常回娘家的。弄的不好便是御史台参她与她爹爹的奏章。
“若是你不回去,也可让你爹娘进宫,莫忘了你二哥也在东宫,不愁见不到面。”
霍瑾宸自给了她令牌她就没用过,唯一一次还是带着徽德,故而霍瑾宸也能明白原由。她谨慎,父母兄长也谨慎,都是为了自己家人。
顾长宁觉得他说的倒也在理,于是自己一个人在那儿点点头,想着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她想的入神,霍瑾宸这才找到机会将人捞了回来,她还是坐他身边自己才最安心。
——
东宫
“殿下,您料想的不错,那几个刺客身上的刺青是近些日子才纹上去的。死的那几个究竟是不是兀和会的人还存疑,但被捉住的那个确实是兀和会的人。”周准刚查到线索便回来回禀霍瑾宸。
“另有一事,被抓的那个刺客见到燕王似乎反应不同寻常...”周准小心开口。
“嗯,说说怎么回事。”霍瑾宸好似并不在意,语气平淡。
“先前去刑部大牢之时正巧碰上燕王来办案,那刺客受了刑什么也不肯招认,唯燕王靠近之时才有了反应,口中念念有词。”
“周准,查案勿要有偏见,若是一不留神可能会跌入对手的圈套里。”霍瑾宸提醒道。
他能听出来周准也是在怀疑燕王。燕王是否有动机呢,自然是有的。一则他也不比霍瑾宸差,心中也有国家社稷,二则霍瑾宸又抢了他心爱之人,来日若是燕王登上高位,自然也能得到顾长宁。
周准也是心切,霍瑾宸从前明里暗里不是没人算计,不过那伙人都是在霍瑾宸外出之时才敢动手,如今胆子竟大到在皇家围场行刺。
“是,属下只是认为少不了有内应。而最可能的便是协理此事之人。”周准抱拳道。
“负责围场守卫的将领已经招认了。”霍瑾宸稍稍多问了一句。
“是,殿下。直说是太子殿下您先前剿了兀和会,他们的家人因此丧命。故而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您。贤王此去也遇袭击,好在贤王久经沙场制服了贼人,兀和会贼首也招认了谋害殿下的行动。”
“太子殿下,奴才拿来了顾大人的奏章。”何正则不敢耽搁,在殿外道。
他拿着手中一摞奏章连忙想要呈给霍瑾宸。
“进来。”
这一摞都是霍瑾宸吩咐顾璟灏前去调来的记录。
他在看到某个字眼时目光瞬间转冷。
“这件事先查到这里。”
周准目光瞥到奏章上赫然出现的燕王霍瑾旭五个字,方才霍瑾宸让他办案注意异常,但也不要因异常有失偏颇,他记下,听霍瑾宸所言在无证据前并未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