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裙摆跑动起来其实并不方便,中途石燕都是一直抓着大量衣料,才免除自己有摔倒的风险。
现在终于到了阁楼这样安全的地方,更是跟队友们汇合之后,她才久违地感觉到轻松。
不过这衣服暂且还是有着能够迷惑别人的作用,让自己的外来者身份不会当即被识破,她就决定要先穿着。
“总算是见到你们了,这城堡里真的很古怪。”
她把刚才陷入生命危险境地的事情跟他们讲了,同时提出自己对于钥匙位置的猜测。
丁灿利用平面图,找到洛琳太太在古堡当中的住处。
她的房间设置在二楼一个角落,看着房间结构,比想象中的佣人房还要大一些,里面甚至有能够办公的区域。
大约是洛琳太太平时会处理到的古堡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非常多,所以难免需要这样的空间。
“我们不能去到古堡的外面,想要到达洛琳的房间,用传送柜子的方法,大家很可能会再次分散看来,最妥帖的办法,还是直接下楼。”
破窗的方式,之前他们就已经有试过。
玻璃窗这种想象当中非常容易被打碎的东西,对他们来讲,却如同铜墙铁壁。
就像是古堡当中下了特定的禁制,他们只有正门的那一个出口可以离开,其他的努力都是徒劳。
找到钥匙就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而在移动在古堡当中处处受制的情况下,选择最为安全有效的方式,才最要紧。
石燕没想那么复杂:“索性我们就一起行动好了,有人照应总是好的。”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不然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还要花时间互通消息,也是非常浪费精力的行为。
她想到什么:“不过那两双眼球,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比如保险柜的主人出于什么目的,会去收藏这样的人体组织。”
高稳稳伸了伸手指:“也许是仇家,他们在杀人之后,把别人的身体器官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杀人犯的心理很难揣测,为了满足自己畸形的心理,或者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胜利,做出什么来都不觉得奇怪。
“可为什么偏偏是眼球呢。”夏嘉琏垂着眼,是在发出疑问,但心里也在进行猜测,甚至成行的想法逐渐浮现。
收藏品的选择,往往和人的主观因素有着很大关系,如果是摆在外面,人人都能见到的地方,或许是为了能够震慑到他人,所以选择相对更能抓取别人注意力的。
就像在古代有两国交战的情况,会有将对方士兵尸体挂在城墙上的做法出现,是为了击溃敌军的自信。
可这种情况下,就一定会外放,做给所有人知道。
但像石燕见到的那样,只是放在保险柜当中私藏,说明并不是做给外人看的。
是为了一己私欲,并不在意别人看法,而是让自己觉得愉悦满足就可以。
至于提到眼睛这种特殊器官,首先让人想到的就是视觉视力。
或许是这两双眼球见到了什么不该被发现的东西。
又或者就此进行更深层面联想的话,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患有色盲症,眼睛先天有着缺陷的威尔。
难道是因为威尔的隐疾被不该知道的人注意到,所以瓦伦夫妇就做出了这么残忍的行为。
但又为什么要保存下来呢。
只是偶然间发现真相的人,身份可能都没那么重要,并不值得将其眼球放在保险柜这样的地方。
眼珠的主人必定对于收藏者来讲,也是十分特别的存在。
他又问:“你刚才说,那两双眼球,都是什么颜色的?”
石燕就近见到过,所以记得清楚:“一双是绿色里面掺了点蓝色,还有一双是红棕色的。”
听了这话,丁灿脑海中骤然闪过什么,骤然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眼球颜色啊,怎么了?”石燕又重复一遍,同样见到高稳稳略带惊恐的眼神,觉得有些奇怪。
高稳稳也意识到,急着开口:“我们在楼梯转角,见到了安伦格斯家族的成员肖像画,有两个人,瞳孔颜色就是这样的。”
“是谁?”石燕这么问着,却福至心灵,脑海中也有了些可怕的猜测。
丁灿平静道:“是威尔的父母。”
本来他俩在楼梯时,就因为想要确定瓦伦夫妇的长相是否跟在舞厅还有斯诺克室见到的人一致,就有着重观察过肖像画。
所以对他们的五官都记忆深刻。
两双瞳孔的颜色,正好跟见过的瓦伦夫妇相同,未免也有些太过巧合了。
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巧合,石燕在保险柜当中见到的,就是属于这对夫妇身体当中的一部分。
她见过眼球目前的状态,知道那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生生将眼球从眼眶当中被挖出来的。
既然是在遭受虐待的情况下,应该也不会给予正常的救治,那么瓦伦夫妇之后的结局,也可想而知。
石燕恍惚间明白过来:“难怪守则上说,主人最近不在家。”
人估计都死了,古堡哪里还有什么主人会在,
那么她先前在瓦伦夫妇房间当中闻到的发霉味道,以及见到的家具上的灰尘也都可以理解。
是他们死后根本没有人再去居住那间卧室,或许有在定期打扫,但并不像其他房间那么尽心。
高稳稳仍旧处在震惊当中:“能看出来眼球被挖出来多久了吗?”
或者说,瓦伦夫妇已经死了多久的时间。
石燕摇了摇头:“眼球表面加了延缓腐蚀的助剂,外表也做了处理,我判断不出来。”
“肯定很长时间了吧,”丁灿接过话头,“还记得我们见过审讯室的样子吗?”
那时她跟高稳稳两个人,注意到审讯室里是许久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还以为是瓦伦夫妇终于良心发现,不再对威尔动用私刑了,现在看来,当初的预判完全错误。
明明是已经死了,根本没机会再惩治威尔才对。
夏嘉琏找到重点:“那么现在,古堡当中真正的话事人,该是具有继承权的威尔才对。”
兴许这里有着不成年不能够直接继承房屋所有权的规定在,所以即便威尔已经掌控了这个古堡,也仍旧没有相应文件证明,他就是古堡此刻真正的主人。
但其他一应的权力不会有所变化。
也就是说,保险柜的所属者也是威尔。
那对属于他父母的眼球,就是威尔作主要进行收藏的,往更恐怖些的地方去想,说不定他父母之所以会丢了性命……
高稳稳简直不寒而栗:“不会是因为父母嫌弃他眼睛有问题,所以威尔就想要把他们的眼球给挖出来吧。”
挖出眼球之后,别说颜色了,任何东西他们都不再能看到。
一想到威尔堪称扭曲的心理,他也说不上自己是怎么想的。
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怕的同时,又觉得他更多的是可怜,在被长期那样对待的情况下,会催生出恶意并不奇怪。
但太极端,威尔就完全做错了吗。
“人在濒临绝境时,做出什么都不会奇怪。”夏嘉琏遇到威尔的事,却莫名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甚至觉得庆幸。
幸好自己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接触到来自家人非常多的爱。
听力有问题,孕检时查不出来,在降生后,毕竟不是真的听不见,先天弱听这种症状,很难凭借简单的筛查就能判定。
他同样是在慢慢长大的过程当中,被发现了一只耳朵不好的事,再去医院仔细检查,才得知了结果。
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夏嘉琏并没有记忆,但是听妈妈讲过,自己小小一只,待在医院走廊里的时候甚至都还是笑着的。
因为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在见到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时,会对那种整齐制式的衣服感到好奇。
直到后来慢慢长大,真正开始发现自己和其他人有所不同,还要在耳朵上带上一个怪东西的时候,夏嘉琏才觉得不太开心。
好像自从戴上了人工耳蜗,别人就会用更奇怪的眼神看他,并且自己会听见无限放大的声音。
那段时间家人们总是会想尽各种理由待在他身边,就为了能够随时照看到他的情绪。
夏嘉琏记得很清楚,那时的自己,是有些埋怨爸妈的心思在的,觉得他们改变了曾经平静的生活。
可后来长大之后,即便对身体的缺陷再自卑,他也明白过来父母做的事情都是对的,他该学着去融入社会当中。
自己接收到这么多爱意,尚且无法做到全盘接受。
那么对于威尔这样,很早就受到恶意对待的孩子来讲,从未接受过来自父母真正的爱意,自然也不会受到启发,有爱人时该要具备的良善。
只能说一切冥冥之中都有注定。
但假如他们料想得没有错,威尔的确用某种方法杀掉了瓦伦夫妇,为什么大门又会是关着的呢。
还是落锁在了大门内侧。
明显类似反锁,不想被人打扰的状态,是说威尔想要把自己封闭在古堡当中吗。
丁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蓝皮鞋:“我先去小阁楼看看吧。”
守则当中关于小阁楼蓝色风格的描述,她始终心里有些在意,摆在面前的线索,总得去看过了才安心。
而且小阁楼跟威尔的日记也有些关系,这是能够更多去了解他的契机。
平面图上显示,顶层阁楼都是作为储物间,并没有明显标识其中哪间才是自己想去的。
“这层房间当中,有一间是我进不去的,像是上了锁。”
先前才探查顶楼房间时,夏嘉琏为了确认这层当中无人安全,几乎把所有房间内部都大致看过一遍。
只有靠窗最里侧的那间房,旋转的门把手受到阻隔,并不能打开。
或许正如守则当中讲过的,要穿上蓝皮鞋,才能够跟其中的整体风格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