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屏幕晃得人眼睛发晕，一时分辨不清是真是假。
零柚突然在想，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怎么下午还在同她训练的人现在出现在地下赛，还他妈是少将亲信？
灯一霎亮起，直直照着擂台上的两人。
他帽檐压得很低，笼罩在本就黑色的面具上，冷冽又瘆人，仿佛从地狱爬上的阴鬼，走过浴火硝烟，也走过冰雪融化。
随着机械声响起，他稍稍抬头，一手往腰上摸去，拿起别着的枪，垂在身侧。
零柚按着手，静静看他开出的第一枪。
枪能在中级比赛出现，那就说明里面的子弹并不是可致命的。
不过今日这位百场兄弟倒没有静观其变，而是主动出击，如猎豹奔窜往前，一弯一躲避开对面飞来的暗器，同一时刻，他左手举起枪直直往那人心□□去。
看来，他连枪击水平也很高。
零柚不再看，起身离开往内部走去。
她打算去找李富贵叙叙旧、喝喝茶。
零柚敲了门直接推开往里进，走到沙发旁，一屁股陷进柔软。
该说不说，这李富贵的品味倒是还行，就这棕色沙发触感又凉又软。
“零小姐今日不应该去比赛吗？”李富贵笑着递给她一杯茶。
零柚端起，掀起杯盖，轻吹一口，看着在杯中打圈的茶叶，缓缓开口：“李老板，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可否为我解惑啊？”
“零小姐请说。”
零柚轻抿一口茶，唇齿留香，笑道：“我今日一进这里就觉得多了好些人，还都是戴着面具的。怎么，是有什么特殊的人么？”
李富贵不着痕迹看了她一眼，“没有啊什么特殊的啊，可能大家都是听说这地下赛场而来的吧。”
“哦？是吗？”零柚把杯子搁置在桌上，倚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抬起胳膊懒懒搭在沙发边，“可我怎么听见是什么少将的亲信来了呢？”
“啊？你这是从哪听来的啊？”李富贵急忙道。
赌对了，不能说。
零柚：“那当然是我来的路上听到的了。”看他十万火急的样子，她继续添油加醋：“这还不止几个人说呢，我坐在观众席上看时，旁边还有好多人说。”
其实也没有，就还是第一开始的那些人。
她不去看对面，拿着杯子慢条斯理品着茶。
“李老板啊，我虽说是在你这打工赚钱，但咱最基本的诚意还是得做足的吧？”
李富贵忙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所以说，今天是个怎么情况呢？”
李富贵一瞬间觉得对面的年轻女孩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零柚继续说：“我有一点挺好奇，你上次同我说鹰街上的人都是犯了事的，怎么还能进行直播呢？”
李富贵坐立不安，“这个……”
“既然李老板不诚心做生意，那也没什么可继续谈的，咱们合作到此为止。”零柚站起身。
谈判讲究一进一退，若是零柚猜的不错，这李富贵必是一个重利的商人。
“零小姐请留步。”李富贵站起身。
很好。
零柚转过身子，挑眉。
李富贵端起茶杯一骨碌喝完，“这鹰街其实是联盟第八区时杏中将的私有财产，就是为了找他儿子所在军队的人。但我们也只能听上面的，把相应的人送来，就给他们安排一个住的地方，顺便让他们比赛。”
零柚听完眉头无意识皱起，她第一次进入就感觉这里更像是个监禁人的地方，“她儿子？不是有很多自己来的普通人？”
李富贵：“就是第八去的少将。来地下赛的人一般都经过了筛选的，要么就是普通基层不清楚的要么就是第八区的人。而且少将以及所在军队并没有人见过。”
“那今日？”
“估计，估计查漏了。”
这么巧么？
零柚：“今天来的那个少将的亲信？”
“哦，他是上星期自己来的，不过他给了专印，上面人看过估计是真的就给放进来了。”
零柚总觉得还有层云雾似的笼罩在周围，挥也挥不开。
“我看李老板也是个诚心诚意之人，既然说好了要做生意，我在这里先前得到的1000万星币就划给你，当作投资，想必李老板私下产业也不止一丁点。”
李富贵一听她这么说，急忙堆起笑容，“零小姐，实在是太过恭维我老李了。”
“那以后李老板有关这种事还请告知。”
“好说好说。”
“那就先走一步。李老板留步。”零柚走出屋子。
既然什么也摸不透，那就验证下猜想得了。
零柚站在观众席第一排看台上的人比完最后一场后进入后场，她逆着人群跟在他身后。
碰瓷什么的，她零柚最在行了。
零柚步子加快，瞅准了时机，脚一崴撞到旁边人发出“砰”一声，整个人不可控往前倒去。
“诶，小心。”零柚惯性往下倾时伸手抓住身边的东西。
前面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下意识抬手扶着。
零柚稳住身子，松了口气，“谢谢谢谢。”
那人见她站稳就转身继续往外走。
垂眼捻着指间，刚刚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冰凉冷硬，零柚勾起笑。
抓到你了，陆岭。
她看男生快要融入黑暗的身影，怎么就看起来有点寂寥又孤独呢。
……
回去路上零柚脑袋里一团乱，她细细想着李富贵说的那些信息发现一点都串不起来，进入地下赛的人要经过筛选？是不是意味着幕后有一只大手把她推进了鹰街？
直到推开寝室门，零柚还在思考着。
明天还是去问问阿幺老师关于这联盟第八区少将的事情。
“零柚，我给你带了面条。”慕俪子坐在椅上对她招招手。
零柚抬头，“小俪俪，你今天不在学校么，我都没见着你人。”
“嗯，出去有点事。”
零柚点头，闻到面条的香味，她这才后知后觉感到肚子空得很，“谢谢宝贝，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呢。”她接过面条大口大口吃着，“诶，这面条好好吃诶，你在哪里买的啊？”
慕俪子：“哦，一家烧烤店旁边的。”
零柚看了她一眼，本是无心问出一句，却没想到回答的人有意识在躲避。
她埋头吃着面条，到底是没说什么。
谁不是个有秘密的人呢。
……
次日一早，零柚带着零白去训练。
“准备好了？”
零白站在零柚后头，踮着脚尖把她头发理顺，一听她这么说，开始紧张，话说得也开始磕绊着，“准，准备好了。”
零柚转过身子瞥他，“这么紧张？就平常训练，放松放松。”
“姐，你说得轻松。”
零柚把他揪到旁边，“看日升方向，日升万物苏醒状态下气沉丹田，用你的精神力去感知万物点点滴滴。”
零白闭眼缓缓释放精神力。
“哪怕是一个细小的东西都不要放过，集中去看。”零柚转头问他，“看到了什么？”
“很多，草，虫，蚂蚁……”
零柚：“万物都有其发展规律，在每个自然都会有灵气使得万物生长。零白，天地精华所聚为灵气，无形无色，一呼一吸之间引进丹田处，便可修行。”
零白皱眉，似是不懂。
“不急，引气入体属最难。你需静下心，摒弃杂念，意念连同着呼吸，在你吸入气体往下处沉，直至丹田时，可感觉到视野开阔，神清气爽。今天早上的时间都留给你进行引气入体。”
零柚观他这般，可修行之人在这个世界上不多，但能修行的天才很多。
是时代在进步，人也在精中求精。
两个小时过去，看着仍没成功现在垂头丧气的男生，零柚揉揉他头发，带着他校内走，“不用灰心。我先同你说无极之道，无极讲究吸吐灵气时，积累与，在无形之中增强你的体魄。等你成功之时，我会再教你其他的。”
她本想直接回教室，看了眼乖顺的男生，继续道：“零白，听说过上善若水么？我知你为指挥师需要留很多心眼，思考的也要很多，水善利万物而不争。零白，以后哪怕你站在很高的位置，也希望你能万物保持一颗纯正的心，我们也从那里来。”
零白还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去上课吧。”
零柚走到教室看到熟悉的身影才想起今儿还有个重要的人呢。
她快步走近，“陆岭，早啊。”视线落在他机械手上。
“早。”依旧冷淡。
“你昨天之后有没有感觉不适啊？”
陆岭想了一瞬，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精神力，“没有的。”
“哦。”
零柚瞥到慕俪子在找位置，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陆岭，咱们算是朋友吗？”
陆岭低着脸，腮帮子一紧，“嗯。”声音几乎可无。
“那我有件事挺好奇的，你这个是什么时候装的啊？”零柚伸出一指轻刮蹭着他的机械手。
陆岭精神还连在手上，察觉她的动作，身体僵硬，“一年前。”
“哦。那你现在会疼么？”
“不会。”
“哦。”零柚见慕俪子坐过来，又扯着人闲聊。
陆岭视线稍稍偏转，她其实不仅眉眼好看，侧脸也极为美丽。一笑，万物消融，冲进黑暗，照着人心里一片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