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岁的一天,秋山没有找到房子,在她两个朋友的墓前放了一束上山路上采的小雏菊,背着她为数不多的东西下了山。
往下走着走着,秋山忽然无声流下了眼泪。
大学开始实习后她回到了东京,把租赁的房子退掉后,她带着她的猫头鹰跑遍了周边才找到地方落脚。
以为一切都步入正轨了,结果对她好的师姐在离研修结束只有一个月的时候跳楼自杀,她们前一天晚上才通过电话;陪伴她多年的小雨,她以为能长长久久好好活下去的小猫头鹰,在她被医院劝退后、自杀未果的那个清晨,躺在她为它搭的小窝里变成了一具毛绒绒的小尸体。
她从来没有想过它会死的。甚至在她自杀前给了秋山绫钥匙,请他第二天把她的小鸟带回去养一阵子。
她的小鸟明明一直那么健康,从来都没生过病,她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僵硬,最后变成一抔小小的骨灰。
是不是她精神状态太差没有好好照顾它?在它死前它吃的好不好、活动怎么样、有没有活得开开心心做无忧无虑的小鸟……这些她一概不记得了,那时的她根本没有关注这些,甚至不想活下去,她不是好主人。
医生说过它会好好地、自由地活好久好久,如果不是她,它是否现在还在健康地活着?
自杀而死的人,天堂不会向她的灵魂开启大门。
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她本就该在那个夜晚里死去,只是她无辜的小鸟代她受过,在上天面前交换了她没有意义的生命。
秋山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一只毛发蓬松的、脖子上挂着塑料袋的小狗,在她不远处围着电线杆跑来跑去,它的主人跟店主打着招呼,从旁边店里出来,解开系在电线杆上索引绳,带着它慢慢向远处跑去。
秋山熄灭了烟头,把它丢到垃圾桶里。
……
水从水龙头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冲击着铁盆发出哗哗的响声,赤苇正在洗菜。
原定的计划不宜更改,他也不打算现在就去找秋山。
“当当当——”菜刀落到菜板上。
即使遇到了秋山,跟她解释,在她眼里他估计也是跟秋山绫一样的人。赤苇想。
“当当当——”
连秋山绫都找不到她,他又怎么可能找得到。赤苇想。
“当当当——”
而且木兔前辈没有他的投喂会饿死的。
赤苇停止了动作。
这倒是不太可能的,最多木兔前辈会抱怨一下他自己做的营养餐不太好吃。
还是、还是很担心啊。赤苇深深地叹了口气。
秋山你现在,在哪里啊。
26岁的一天,赤苇心事重重地提着便当袋背着背包,站在东京前往大阪的列车站台上时,接到了木兔的电话。
“赤苇!秋山也要跟你一起过来吧?侑侑说他根本不相信有高中女同学会特意给我加油!你快让秋山替我作证!”
木兔的声音,伴随着霹雳乓啷东西撞倒的响声,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中间还夹杂着宫侑的“谁说的!谁要听了啊!”的大叫。
赤苇忧郁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露出了一点笑容,心情却又在下一刻低落下去。
“秋山她……有点事情,应该不能来了。等下次,她说下次一定会去木兔前辈的比赛的。”
“欸?这样啊。”木兔回应到,声音又欢快起来,“那就下次吧!我还特意给她准备了签名!下次给她双份!”
“……好,秋山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赤苇说着,列车驶进了站点,带动周围的空气形成了空气流,夹带着风吹拂着他的发梢和一角外套。
……
秋山,真是个好久没听过的名字了。
忽然从赤苇口中听到她,还真是把他吓了一跳。
宫侑吐槽说,正常情况下按照他的脑子绝对不会记得像秋山那样的,既不是经理、也不是同级生的普通高中女同学,除非这个女同学长得漂亮还给他加过油。
木兔皱着眉头盘腿坐在床上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左手拳头右手手掌一敲,发现事实确实如此。
“但是,侑侑,你说的还是有点不对。”木兔伸出一只手指摆了摆,打断了一脸“果然如此”的宫侑。
“秋山长得挺好看的这句是对的,但我记得她,不完全是因为她给我加油。”木兔哈哈大笑起来。
“……”宫侑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宿舍外面走。
他就是顺便过来串个门,却听到了木兔后辈要过来看他的消息。
木兔这样排球笨蛋,除了以前的队友和经理,居然还能从他嘴里听到其他很熟悉的后辈吗?还是他的粉丝?
虽然很想说自己不吃这一套,但又确实被木兔引起了好奇心……宫侑斜觑一眼还床上得意的木兔。
真不想承认!不就是有从高中时期就追随的粉丝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宫侑握拳。这绝对、绝对不是嫉妒!
“那是为什么?”宫侑趴在门边扭头问。
“欸?什么?”木兔豆豆眼。
宫侑咬牙:“就是你怎么跟你高中粉丝认识的!”
“欸?秋山吗?”木兔思考了一下。
“这是个秘密!”木兔一本正经。
“……哈?”
宫侑“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房门后的活泼的木兔耳朵耷拉下来。
秋山啊……
木兔抬头看着天花板沉思。
她可不是我的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