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样，脸型一样，甚至连眼下那颗痣都一模一样。

“……你没死？”

“快咯。”对面那女人轻笑一声，吩咐工作人员将周六日带走。

而她则环绕方迎一圈，又重新在她面前站定：“方迎，久仰大名。”

确定不是盛媛后，方迎松口气的同时喉咙又有些莫名的干涩，她吞咽几下口水，跟着那人进了收容局。

收容局气势恢宏，地面上足有八十七层。旁边的电梯是异种专用电梯，工作人员和女人示意后押着周六日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直下，停在了三十九层。

“我们这儿制度严格，不会虐待异种。”面前的电梯打开，女人按下四十六层，“地下五十三层，罪越大，层数越高。”

“三十九层还好。”

“看到我你很意外？”一路直通办公室，女人笑着将水放在方迎面前，蒸腾的热气阻挡着二人对视的目光。

“我叫盛尧，联邦收容局局长，也是盛媛的孪生姐姐。”

她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方迎观察着杯子里的茶叶沉到低端，开口问道：“盛老师和你提起过我吗？”

明明只见过两面，但盛媛是方迎来到末世后见到的第一人，总是对她有一些雏鸟情结。

“那倒不是。”盛尧将一份文件推到方迎面前，“那段时间太忙，她还没来得及和我介绍你。”

还没来得及介绍你，她就死了。

后面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方迎不愿提起对方的伤心事，打开文件想要转移话题。

但没想到伤心只是转移到了她身上。

“缉捕令。”盛尧敲敲上面的大标题，“国邦发来的。”

方迎不可置信地与照片上的自己对视，她略感荒唐上了新网搜索自己的名字，却只是找到了有关开学的事项，还顺便在校园论坛里扒出了一张自己拿着衣杆疯狂扫射丧尸的丑照。

方迎拉黑举报一条龙，翻遍新网也没找到自己的江湖追杀令，她核对文件，一字一句地上网搜索。

“别搜了，逗你玩的。”盛尧狡黠一笑，“这是刘校发来的，她总是喜欢搞些恶趣味。”

“联邦的科研天才不声不响地失踪两天，国邦恨不得把城里全部翻一翻。”

“尤其是后勤处，从来出任务都是慢悠悠的在后方摸鱼，这次倒好，比保卫处还积极。

“还有，卫乔思怕你曝尸荒野，求我们务必找到你的尸体。”

“没想到你站着回来了。”

“挺强。”

方迎：我谢谢大家啊。

果然末世的人都很没分寸感，方迎面无表情地将文件扔进碎纸机，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方迎。”背后盛尧的声音传来，她听到玻璃杯盖合上，“异化概率89.99%，你在国邦很难活。”

方迎根本不怕对线，于是无所谓地摆摆手：“随便，活着最好，死了也行。”

有本事，弄死她。

“可这件事太特殊了。”盛尧将办公室门关上，抬手上了层保护罩，“你一定听过卫朵儿这个名字。”

又是卫朵儿？

听得次数多了方迎也对这个随时会影响自己生命的人好奇了起来：“卫处的妹妹？”

“朵儿是近些年来天赋最强的孩子。”盛尧语气惋惜，“假以时日，她不仅能超过卫乔思，说不定还能坐到我这个位子上。”

“但由于结合体暴动，正巧碰上了参加夏令营的学生们，朵儿为了保护其中一个学生，被结合体重伤。”

“那结合体躲过了白中鹭的检查，发展到第三期时暴走。第三期的结合体极强，而当时正值暑期，校内并没有多少老师。”

“所以，连朵儿的尸体都没留住。”

方迎接上她的话：“那个被救的学生就是我今天背来的异种，而那个结合体入学时的异化概率也是89.99%。”

“对。”盛尧继续说道，“朵儿救了周六日一命，但没保住她的脑子。她的爸爸大闹一次国邦，将所有错误都推到了朵儿身上，还扬言要鞭尸。”

“卫处虽然生气但还是终归心疼学生，于是自掏腰包，顺着家长的心愿给学生换了脑子，每个月还会打去一笔赔偿金。”

“对于卫乔思来说，每一次打款都是凌迟。”

“而你出现的太巧了，方迎。你不仅和周六日有牵扯，异化概率还是分毫不差的89.99%。”

“虽然你将周六日送进了收容局，一定程度上解开了她的心结。”

“但卫乔思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实话，方迎并不怕卫乔思。她更好奇的是，明明卫乔思那样的人物对于收容局来说才有利用价值，但盛尧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方迎平铺直述：“我身上有什么价值。”

盛尧深深地看了方迎一眼，像是透过她在和谁对视：“刚刚靠近周六日时，她和我说了些事情。”

“我清除了她的记忆，包括外面那群小朋友……除了那个林元安。”

“我知道你想利用国邦来探查自己的异常，但这样相当于用你的命来赌。”

“我赌不起。”

她弯下身子和方迎平视。

“方迎，价值是人赋予的。”

“既然盛媛要救你，那我一定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

“异化程度，18%。”

“治愈次数，八次。”

“异化概率，89.99%。”

白中鹭语气冰冷，她将方迎身上的电极片取下来：“明天继续。”

“白老师，我前几天去干家教伤了脑子，你帮我看看。”方迎躺在床上不愿下来，非要让白中鹭帮忙看头。

白中鹭心绪一动，她看了眼光脑，上面显示卫乔思还在百里外停滞着。她将方迎的手握住，十指相扣。

“我会检查你的大脑，并探查你的记忆，你随时可以喊停。”

方迎连连点头，甚至回扣住白中鹭的手。白中鹭心感不对，但只是不适地皱了皱眉，在二人手间加了点空隙。

检查身体时白中鹭禁闭双眼，不仔细感受，根本发现不了脑中的一点痒。方迎的直觉敏感，清晰地感受着那丝精神力在脑子里来回穿梭。

她屏息凝神，一次次在脑海里过着发现周六日本体的全过程，果不其然白中鹭捏紧了她的手掌，猝然睁开了眼睛。

不等白中鹭询问，方迎就先发制人，上次她就发现白中鹭特别吃嘴软这套：“白老师，我害怕。”

她语气可谓凄惨，但只要靠近就能发现，方迎的心脏出奇的平稳：“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魔窟贫民，我不知道那异种用了什么方法让我变成了透明色，还恐吓我说我是什么异种丧尸结合体。”

触及到关键词“结合体”时，白中鹭的眼睫颤动一瞬，方迎乘胜追击：“白老师，我只是一个新生，为什么会遭受这些？是因为我没有导师了吗？”

“我不吃这套。”

白中鹭松开方迎的手，转眼间光脑上的小红点便和这栋楼重合。下一秒医务室大门再次被踹开，卫乔思风风火火地撩开了帘子。

“检测结果如何？”

白中鹭语气毫无波澜：“一切正常。”

听多了之后卫乔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易怒，她将从星市淘来的薯片拿出来，撕开包装怼在方迎脸上：“吃。”

“顺便跟我讲讲都发生了什么。”

“周六日是被感染的后期异种。”方迎简言意骇地提取卫乔思想知道的东西，“她有看透别人色彩的能力，正常人是彩色，而丧尸、异种、结合体都是透明色。”

“我是透明的。”

方迎十分坦然地与卫乔思对视，一字一句地说道：“卫处，你现在有理由把我抓起来了。”

后槽牙摩擦的声音不小，卫乔思微眯双眼意图恐吓方迎，但这个新生却始终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摆烂态度，让卫乔思不得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她也不是什么太过冲动的人，这段日子短暂反思过后，卫乔思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擅作主张。

她俶尔笑着摸了摸方迎的头：“异种的话谁信？”

她一寸寸地扫过方迎的皮肤，恨不得开膛破肚来验证方迎到底是不是可恶的结合体，但结合体在第二期时与常人无异，就算有什么她也看不出来。

“除却异化，异化概率的高低有时也和天赋有关。”

“异能者仅占普通人的1%，而异化概率能上80%的人，也占1%。”

“1%中的1%，方迎，你是真正的天才。”

卫乔思深吸一口气：“联邦惜才，国邦自然也不会亏待你。既然你现在没有导师，又每次都和白医生诉苦。”

“我会和国邦申请，由我和白医生共同暂任你和那个异化程度39%的云语的导师。”

“直到你们可以在精神力保护领域有所建树。”

她会弄清方迎身上的所有谜团，也会将她苦苦深藏的秘密挖个底朝天。

丧尸精神力保护？

这几个词合在一起就是天生的笑话。

“好喔。”

方迎故作乖巧地弯着眼睛吃薯片，波澜不惊的心脏终于开始加速。

她会利用一切资源来探查自己和丧尸文明的秘密，哪怕代价是生命。

也好玩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