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瑾愈加抬不起头来，不过却是羞的，虽然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就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为此，她高中三年，并没有太过出风头，却将这最出风头的一次，留在了成人礼晚会上。

两人良久沉默，见他没有其他话要讲，万瑾有些微微的失落，便提起小提琴道：“姜老师，等下班级的誓师可能还要您领头，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她用起了敬语，这是往常她跟姜磊说话不会有的，也暗示出她此时不满的情绪，姜磊教语文的怎么会不懂这个，他忍了又忍，最后却是握住她提小提琴的手，道：“等我，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等你高考完了我们就在一起。”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离去。

要一个从不允诺的人说出这句话有多难，万瑾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盼望的事情总算有了一个结果，虽然这结果，并不符合她一开始的初心。

但世事无常，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初心不变？尤其是碰上感情的事，变数太多，谁也说不准。

万凌回来的时候就见万瑾一个人抱着小提琴在角落里低头傻笑，见他过来了，万瑾朝他笑道：“琴找人运回去了？”

万凌点头。

没错，万凌弹的那架钢琴，正是万家别墅里从小陪着万凌的那台，音色比学校琴房里的钢琴不知好上多少倍，为了不让琴受损，钟叔找了专门的人将琴运来，表演结束后，万凌也是亲自跑过去盯着琴装车了，就怕有什么意外。

此时见他回来了，万瑾一改之前端庄优雅的模样，提着裙子三两步跑到他面前，仰着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快帮我一个忙，我裙子拉链松了，快帮我拉一下。”

万凌愣了一下，万瑾便连忙催促道：“赶紧的啊，等下所有节目表演者都要上台合影呢，刚刚演奏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还好我心理素质过硬，这才忍着没说，这后台又没有换装的地方，你快帮帮我吧，不然等会出洋相就完了。”

万凌面无表情地帮她拉上拉链，她甚至借着万凌的遮挡神色自若地调整了一下胸部的位置，一边弄还一边嘟囔道：“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是对身材的要求也太高了吧，还好我一直都有坚持锻炼，不然还穿不成现在这个模样呢，不说了不说了，欸？怎么听见有人叫你的名字？”

万瑾没有幻听，还真的有人叫万凌的名字，原来，学校给他们这届学生准备了一场惊喜，特意在这场成人礼晚会上给高三年级表现突出者颁奖，这倒是万瑾没有预料到的。

万凌作为本届学生里第一个被斯坦福大学录取的，自然让校长面上有光，校长口若悬河地介绍了一番斯坦福大学出过多少知名人士，再说一通斯坦福国际学生的录取率有多低，便成功地加固了万凌“学神”的光辉称号。

尤其当万凌穿着那身剪裁得体的燕尾服走上舞台，由校长亲自颁奖时，台下更是沸腾起来。

不仅台下热闹，后台也是激动万分，表演的学生里女生居多，原本万凌在后台的时候就很鹤立鸡群，但他脸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大家都不敢跟他搭话，此时见他上台领奖，她们就再也抑制不住花痴属性，疯狂尖叫起来。

万瑾也在后台看着，她一点都没觉得这群女生少见多怪，因为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万凌这人设简直逆天——他不仅学习好，有艺术细胞，家里还有钱。最重要的是，他长得也不赖，个子又高，身材也……咳，也很好，堪称“高富帅”的典范。

是的，时隔近五年，万瑾终于看清了万凌的样子。摘掉黑框眼镜的他，鼻梁又高又挺，眉眼深邃，轮廓分明。他与万瑾记忆中那个独自站在福利院广场上的男孩面容重叠，精致的五官不变，却越来越有少年的气息，尤其是戴上金丝眼镜后的他，比起姜磊来更有斯文败类的味道了。

万瑾的心中充满自豪，看啊，前世与她根本毫无交集的人今生却成了她名义上的哥哥，尽管她经常嘴上嫌弃万凌，可她的的确确比大多数女孩都要幸运。

就在她独自徜徉在自己的自豪感之中的时候，冷不防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校长在叫她。

万瑾一脸懵逼地走上舞台，校长亲切地拉过她的胳膊，满面红光地接着道：“当然我们一中也是人才辈出，谁说女子不如男，现在，我的左手边就是这次高三年级第三次模拟考，排名第五的万瑾同学。”

台下安静了一瞬，校长换了只手拿话筒，继续道：“大家可别看万瑾同学只是年级第五，但我们一中，已经有近五年的时间没有女生冲进年级前十了，而万瑾同学，高中三年里两次都考进了前十，常年位居我校女生成绩魁首，堪称我校女生模范。”

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消的掌声。

万瑾只好端起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的存在，跟万凌一对比，这不就是公开处刑吗？

但显然校长不这么想，其他老师也都不这么想。

校长激情洋溢地说了一通誓词，还让万凌作为男生代表，万瑾作为女生代表，各自代表全校的男生和女生承诺这次的高考一定会全力以赴。

万瑾的笑容更僵了，万凌这家伙根本就不会参加高考了，难道校长不知道吗？

但难得校长开心，大家也只能配合地演下去。

到最后，校长让万凌和万瑾站在一起，他站在旁边，大家亲切合影。

回到后台，万瑾听到有人道：“这得是多优秀的家庭才能生出这样一对兄妹啊，成绩又好，长得又好看，简直是偶像剧男女主嘛。”

万瑾心情大好，便也没拆穿他们的说法，什么叫偶像剧男女主，应该是偶像剧男主和男主他妹啊，再不济，也是偶像剧女主跟她哥吧？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会结束，除了万凌和万瑾，学校也给很多在模拟考上取得好成绩的同学颁了奖，一时间，晚会一片喜气洋洋。

最后的最后，所有节目的参演者一起合了影，但不知是大家的默契还是其他，众人一致将最中间的位置让给了万凌和万瑾，弄得万瑾还有些不好意思。

晚会结束，许卓然特意在离开之前找到万瑾，但就跟她说了一句话：“我的小说女主终于有了脸了。”

万瑾乐不可支。这可比其他人片面的夸奖实在多了，她也很得意，就忍不住在许卓然面前得瑟起来：“火了之后记得给我写本自传啊。”

许卓然点头：“一定一定。”

热闹过后，就是曲终人散式的离席。万瑾收拾东西正要走，许久不见的宋世杰找到了她。

“万妹妹今天晚上可真的是众星捧月、大放光彩啊。”

万瑾也不管他成语用得对不对，就谦虚地道：“哪里哪里。”

说完场面话，宋世杰又恢复成那玩世不恭的模样，甚至还将手搭在了万瑾肩上，道：“就这么回去总觉得不尽兴，现在才八点多呢，还不到九点，我跟同学们订了下一场的party，怎么样，要不要来？”

万瑾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忙道：“我回去还要卸妆、洗澡、敷面膜，可浪费时间了，今天晚上就先不去了吧，等高考结束我们再约。”

宋世杰脸上有明显的失望，还想再说些什么，手却被人从万瑾肩上拉下，他回头一看，正是万凌。

见到万凌，宋世杰反而高兴起来，朝万瑾挤眉弄眼地道：“你真不去啊？你哥今天可是答应了会过去的，他今天晚上亮相那么帅，等会儿肯定有女生灌他酒，你要是不去看着，他被那些色女糟蹋了怎么办？”

万凌给了他肩膀一拳，喝道：“乱说些什么？”

万瑾也半开玩笑地道：“不是还有你吗？你跟我哥关系那么好，关键时候不会舍身取义替他挡一下啊？”

“舍生取义”这个词用得实在精妙，宋世杰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拍拍万瑾的肩：“好啦，不难为你啦，其实叫你去也是想跟那帮哥们炫耀一下我有这么标致这么优秀的妹妹，好歹你也叫过我一句‘世杰哥’不是？”

万瑾朝他吐了吐舌头。

几人告完别，万瑾就换了衣服往学校大门走了，她正准备回住的地方，就见自己班上的人聚集在大门口，一见到她，更是拼命地朝她招手。

万瑾不明所以，但看到了许卓然也在里面，便走了过去。

“怎么了？”她问。

许卓然白了她一眼，小声回道：“还不是今天晚上大家都太激动了，都不想这么早休息，所以生活委员干脆就提议，晚上大家再聚一聚就当班级团建了。”

万瑾明白过来，班费都掌握在生活委员那里呢，既然他提出要团建大家也都同意了，那他肯定是用的班级的钱，难怪许卓然这么抠搜的人会出现在这里，毕竟，班费里面也有自己的钱啊。

不过万瑾环顾一周，真正来参加的只有二十几个人，其中女生较少，而且她跟许卓然说话的时候，大家好像都在悄悄议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