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家人真的有去向天穹派求助过,没道理在他下山时山前的负责的弟子不跟他汇报,且他最近在宗门之中并未听说有这种异事的发生。如果这位老伯没有说谎的话,那么想必那位被派去求助的弟子此时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想到这里,唐缘认为自己已经稍微掌握了线索,对此事也有了点头绪。于是他问道:“老伯,我是否能见一下您派去天穹宗的那位?”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老伯停住脚步一脸惊讶地问道:“我刚刚还想问仙师,两位仙师都已经到了,怎么派去找仙师的那小子没跟着一起回来。”然后一脸愤恨,像是气极了般:“肯定是又偷奸耍滑不知道跑哪儿去偷懒了!等着他回来,我定要他好看!”
怕是回不来了,唐缘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曲星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不说话,他冷着那张漂亮俊美的小脸,虽然表情冷若冰霜,不像是好欺负的样子,但是他瘦削的身板,矮小的个头跟枯朽的头发骗不了人,实在是让人免不了怀疑他的身份。
刘富商家里的老管家就是这么想的,他对走在前面的唐缘无比信任,因为此人谈吐文雅,很是不凡,长相也是风流儒雅,周身的气质一看就是仙门名派出身,一身的仙风道骨,非常具有欺骗性,腰间的佩剑也是闪烁着流光溢彩,看着就是件宝贝。而身后的这位就相差甚远了,虽然脸......的确是好看,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修仙的,反而像是某家受不了虐待离家出走的小公子。也因此他很怀疑这两人的可靠度。
他这么想自然也就这么说出来了,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声音很小只是在小声嘀咕,但是修仙之人的耳目本就异于常人,哪怕是在小的声音,只要是没有刻意压制,在场的修士基本上都能听得十分清楚。更何况此时唐缘的修为在同辈之中乃是佼佼者,听到这么几句话简直绰绰有余。
他本来想出口反驳一下,但想到曲星竹未免能听到,于是他先转头看了一眼曲星竹,发现他确实没有听到老管家的嘀咕,仍然神色不改地跟在他身后才送了口气。思虑半晌还是放弃了驳斥老管家的念头。
但曲星竹毕竟有着修为底子,又经过洗髓清洗了身体中多余的杂质,怎么可能听不清这么两句话,但他不想让唐缘为他出头,所以才会在唐缘探究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则背在身后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人都高看自己,他不会在活在大师兄的庇佑下,他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要找到那些伤害他亲人的罪魁祸首报仇!
来到一排富丽堂皇的屋子面前,唐缘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屋子,这种暴发户似的装修简直要闪瞎了他的眼。跟眼前这场景相比,刚刚那华丽的高门简直瞬间黯淡无光了。老管家径直走向了中间一间最富丽堂皇的屋子,轻轻叫了声“老爷,天穹宗的仙师们来了。”
屋内传来一声“进来”之后便一直咳嗽声不断,听起来十分的虚弱疲惫。
闻言老管家轻手推开门,回头示意他俩进去,唐缘与曲星竹跟在老管家身后进了门。屋内的装饰也甚是豪华,走到内室之后,老管家掀开帘子,床上之人便映入眼帘。
曲星竹有些嫌恶地皱了一下眉,但唐缘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般面不改色。
其实心里已经开始跟系统吐槽起了眼前人的样子。
床上之人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不劳而食,不甚用心。肥头大耳,油光满面,整个人好似摊油水般化在了塌上。在此之前他应该本该是油头滑面、容光焕发的,然而此时额头上却一道深重无比的青黑印记环绕,像是会吸食人的精血气脉一般,整张脸上没有一丝精气神,两团青黑映在眼下,两腮的颧骨高高摞起,皮肤像是紧贴着骨头,血肉如同消失一般。
此人毫无疑问便是那位刘富商了。
刘富商一看见唐缘,就好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两眼放光,情绪激动地喊了起来,“仙师,仙师!”
唐缘快步上前,站在床榻前微笑道:“刘员外,今日我前来是跟你了解一下你家马夫当街横死一案的情况的,不知你是否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刘员外用看救星一般的眼神看着唐缘,激动地道:“仙师你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请您先讲一讲这位马夫是如何当街横死的?”老管家为唐缘搬来了一张凳子,唐缘就坐以后,曲星竹也在外面桌子前坐好了。
闻言,刘员外开始回忆:“那日,我同友人在外畅饮,友人送了我一匹好马,我名那马夫同我一道把那匹马牵回去。结果走到半路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冲撞了我们的车驾,我坐的整辆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说到这里时,刘员外眼里满是恐惧,那是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他每每想起来,都会冒一身的冷汗,整个人都汗流浃背的,抑制不住颤抖。
找他所说,当时马车停下来之后,他被惯性拉的忍不住前倾了一下,随即就倒了下去,由于身体的肥胖,他没法子自己起身,外面的小厮也没有进来扶一下他。他本来就被马车突然的停下气得不轻,接着就破口大骂起来。
谁知,不管他骂的怎么难听、狠毒、毒辣,外面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他得不到平日里常见的赔罪和赶快的搀扶,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了,他心惊胆战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好几道震耳欲聋、尖锐刺耳的尖叫声接连响起。他赶快就着姿势掀起一道空隙。从空隙中,他看到那马夫缓缓地转过身来对着他的方向,眼神空洞无物,胸前被掏了一个大窟窿,黑咕隆咚的,原本在里面的东西也消失了。
他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从马夫身体里流出的鲜血淌满了前面的石路,他缓缓地从马上摔了下去,被那匹送来的马一脚踢出了十米开外。
刘员外登时眼前一黑,帘子也随之落了下来。
事后回到府里,在经过大夫的竭力诊治之后,他才慢悠悠地苏醒过来。他一醒过来,就找到当时身边目睹了整个全程的人询问了一遍整个事件的经过。
他们谁都没有看到凶手是谁,只看到一股黑风冲着他们急速飞来,当时的人见了都在极力躲避,那道黑风好像是不撞到人就不肯罢休,直到撞上了马夫之后才一下子就消失了。
唐缘又是皱眉,黑风?
“当时一出事我就差人报了官,不过我也明白此时绝对不可能是凡人所为!而且当晚我就发了高热,且烧了几日都没退,我怀疑我恐怕是被恶鬼缠了身,连忙请了一位法师来我府上驱邪招福,那神棍一进来便说我这里阴气太重,怨气冲天,我赶忙金银财宝好言好语地供着他让他为我驱邪,没想到那死神棍竟然敢卷了我的财宝逃跑!我立马又报官把那装神弄鬼的死神棍抓了起来。”
刘员外一脸愤恨地诉说着自己被神棍欺骗的悲惨经历,虽然看起来有些气虚,但此时骂起人来还是中气十足,什么恶毒诅咒的难听咒骂脱口而出。
唐缘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还是能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不虞。
刘员外骂尽兴了,总算是感到口干舌燥,停了下来。他又看向唐缘,焦急簇生,乞求道:“仙师救命啊!”
唐缘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揉了揉眉,道:“刘员外请说。”
“我原以为那神棍没什么真才实学,只是为了坑蒙拐骗信口雌黄,对我撒了慌。但是如今看开,他真的没说错!我近日日日噩梦缠身,总是梦见有恶鬼来向我索命!仙师,求您救我一命!”刘员外满脸横肉的脸上涕泪横流,好似真的被恶鬼折磨的不轻。
唐缘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缠绕着的好几个女鬼,其中一个正伸长着她嘴里那细长细长的舌头舔着他的脸。床榻上方还有一只小鬼一直发出一道阴恻恻骇人的声音,他们一听到刘员外向他求救,一听调转了头森森地盯着他,他们已经没了眼珠,盯着两个黑窟窿,嘴巴也咧的老长,好像他要是答应了下一刻他们就要扑上来吃了他。
唐缘:“……”
他们的身体透明,周身环绕着黑气,除了唐缘没人能看到。他们都是来找刘员外索命的。
原来,早在他第一眼看到刘府的时候,唐缘就已经看到了此时整个刘府都被覆盖在一股深黑的怨气之中,这怨气极重,直冲天际,简直看不到边缘。
接着又看到院子里时不时游走着一个怨气十足的女鬼,脚步神游似的没有章法,却又都集中绕着一个院子转。
随后在见到刘员外本人的时候,唐缘总算知道了那些怨灵所怨之人。见到刘员外浑身散发着死气,光床上就趴着好几个面目狰狞的女鬼,唐缘内心极度反感恶心,他冲着系统吼道:这死猪是祸害了多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