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了，邓布利多，拜托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莱斯莉像是忽然没了力气，她俯下身去额头抵在福克斯身上，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温暖反而让她觉得昏昏欲睡。
不过，她心里清楚，现在她只是想要逃避与邓布利多对视而已。
“……我可以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去倾听，我随时都在，”邓布利多没有在意莱斯莉说不信相信他的这句话，他接过了莱斯莉手中的茶杯，轻声说道，“但是你现在需要休息了，孩子。”
“我……”莱斯莉还是想固执地说“我还好，我不需要休息”，但是莱斯莉连睁开眼睛有些费力，现在她连茶几上摆着什么都看不清。
眼前的景象像是滴落在水里的金色与红色的颜料，晕染开来像是惬意的午后，像是有一片火烧云在她的眼前翻滚。
哦，她知道了。
这应该是因为她将头埋在了福克斯身上，如流火般美丽的凤凰羽毛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力气抬起头来了。
不过，莱斯莉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她可以暂时不面对一些她不想面对的事情。
“我……我想要等西弗勒斯回来……”莱斯莉用脑袋蹭了蹭福克斯，虽然声音低沉微弱，但是吐词依旧很清晰。
“我想斯内普回霍格沃兹的第一时间，应该会先去看你的状况。”
“我就在这里等西弗勒斯回来。”
“……好的。”邓布利多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她的要求。
邓布利多起身挥舞魔杖，将莱斯莉坐着的沙发变成了舒适的软榻，深红色的被褥，上面点缀着黄色的星星，是格兰芬多的配色。
他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换成赫奇帕奇的配色，但是莱斯莉已经顺势侧倒了下去，一头栽进了松软的枕头里，手中还抱着福克斯，应该是把它当做了抱枕。
福克斯轻咛了一声，似乎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过它没有挣脱莱斯莉的怀抱，只是偏偏头，将她的头发从自己脑袋上弄下去。
“麻烦你了，老伙计。”邓布利多笑着说道。
邓布利多昨天问过庞弗雷莱斯莉的状况，还好他多问了一下莱斯莉需要如何治疗。
“你今天早上有吃药吗，莱斯莉？”邓布利多问道。
“唔……”莱斯莉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些词汇。
“塞德里克现在还留在魔药办公室吗？我通知他为你取药来？”邓布利多又问道。
莱斯莉轻轻嗯了一声。
“呼神护卫。”邓布利多轻轻挥舞魔杖，银色的凤凰从他的魔杖尖端跃出，穿过墙壁，向着地下室飞去。
莱斯莉从金色与红色的流光重捕捉到了一抹轻盈的银色。
她知道那是什么。
莱斯莉莫名觉得难过，说话嗓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守护神咒……我没法施展守护神咒……就连一点银色的微光都没有……”
她吸了吸鼻子，伤心的情绪涌了上来：“我是不是永远没法施展出守护神咒了？”
莱斯莉感觉床褥微微倾斜，邓布利多坐在了她的身侧。
邓布利多将莱斯莉垂落在脸颊上的头发弄走，还用手帕擦了擦她额头的薄汗。
老人的声音里透露着温柔和慈爱，还有岁月的苍桑：“你刚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这对施展守护神咒会有一些负面影响，我曾经也有过段时间，心神不宁没法召唤出守护神，但这只是暂时的，会好起来的，孩子。”
“但我……”泪水模糊了视线，金红色的流光好像如同幻影一般，变得虚幻，莱斯莉哽咽着说道，“特里劳妮教授给了我预言……您说过的，她拥有着真正先知的血脉……我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会迎来黑暗……我选什么都是错误的……”
“黑暗终会过去，终将迎来光明。”邓布利多说，“就像夜晚与黎明。”
“那有多少人，”莱斯莉疲倦地说道，声音喑哑，暗沉无力，“会死在黎明之前呢……”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微微颤了颤，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
这是战争，不是儿戏，是会有人牺牲的现实。
“施展守护神咒需要集中精神去想快乐的事情，或者充满爱的事情，”莱斯莉勉强笑了笑，想要跳过这个沉重的话题，“邓布利多，您在施展守护神咒的时候，回想的是什么记忆呢？”
邓布利多却陷入了沉默，半天没有回答，就在莱斯莉以为他会一直保持沉默的时候，他轻声说道：“一个盛夏。”
莱斯莉重复道：“盛夏？”
“嗯……是我还年轻的时候一个盛夏……太年轻的时候。”邓布利多声音似乎变得悠远，他叹息一声，“是有其他的快乐的回忆，但我还是选择了它……”
若是这话被阿不福思听到了，怕是会对着邓布利多的鼻子再来上一拳，让它断成四节。
但那个盛夏也意味着……阿利安娜还活着。
或许应该他该选择更早些时候，比如他的父母还在的时候，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选择了那段记忆。
莱斯莉头还埋在福克斯身上，没看见邓布利多又轻抚了一下他自己的歪鼻梁，他还摘下半月形的眼镜擦了擦。
“……西弗勒斯回来了。”过了一会，邓布利多说道。
莱斯莉猛得睁开了眼，她挣扎地想要爬起来。
“他没事，”邓布利多轻轻按住莱斯莉的肩膀，阻止了她想要起身的动作，“只是他得知你没有好好修养，来了校长办公室，现在……”
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丝苦笑：“现在西弗勒斯很生气。”
现在斯内普正对着邓布利多的守护神还有塞德里克发火。
“唔……”莱斯莉眼睫微微颤了颤，“真的没事吗？”
“嗯，我保证。至少他声音挺大的，中气十足，感觉魔药办公室附近都不会有小巫师接近了……”邓布利多无奈摇摇头，他笑着说道，“西弗勒斯似乎很想对我守护神丢恶咒……噢，他真丢了，还好没有冲塞德里克施咒。”
“噗哈哈……”莱斯莉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微微侧头，“那西弗应该不会对我发火了。”
“来校长办公室的路上，西弗勒斯应该能够完全冷静下来，不过西弗勒斯有对你发过火吗？”邓布利多轻轻拍拍莱斯莉的脑袋，“据我了解，他应该很惯着你吧，莱斯莉？他对‘自己人’很偏心，尤其是你，孩子。”
“唔，西弗还是凶过我的……偷吃冻干……还有偷吃冰淇淋的时候……我说想抱着塞德里克睡觉也会凶我……特别凶……”莱斯莉的声音越来越小，脸几乎埋在了福克斯的羽毛里，似乎还有轻微的鼾声传出。
“是吗……”邓布利多轻声说道，眼里含笑，声音也不由放轻，“是呀，这种情况西弗勒斯当然会生气了，在他眼里你还是个小孩子。”
不过莱斯莉应当是没有听进去的，这次她是真的睡着了，呼吸变得悠长而深邃。
“做个好梦。”邓布利多说道。
不过斯内普等一会就会来校长办公室了，莱斯莉必须要喝完药才能好好休息。
福克斯歪着脑袋看着邓布利多，它似乎有点不大开心。
这女孩把鼻涕眼泪蹭在它羽毛上了！
“怎么了，老伙计，”邓布利多摸摸福克斯的脑袋，看出了它的不满，不过这是正针对他自己的，“我可没有置身事外，我刚刚可是被西弗勒斯训斥了呢……”
他乐呵呵地抚摸着胡须，笑着摇摇头：“噢，这可真是少有的经历。”
……
莱斯莉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睡多久，就被轻轻摇醒，还有熟悉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没有金色与红色的流光的，不过福克斯没有她离太远，它正窝莱斯莉的背后，从抱枕沦为了靠垫。
眼前是一抹熟悉的黑色。
“西弗……”莱斯莉还没有看清楚，就轻声呼唤道，伸手抓住了斯内普的手指，就像斯内普第一次带她逛街时那样，“你还好吗……他……他有为难你吗？”
“我没事，”斯内普言简意赅地说道，语气有点快，像是担忧莱斯莉多问这个话题，“吃完药再睡好吗？”
莱斯莉还是能够感觉到斯内普的声音里有着被掩饰起来的疲倦。
邓布利多将莱斯莉扶起来，好让她喝药。
莱斯莉坐不太稳，还是依靠着福克斯才能够勉强坐好，她无力地耷拉着脑袋，等着斯内普将带来的魔药打开，递到她的嘴边。
可是……
在福克斯温暖的守护下，莱斯莉找回了几分知觉，现在她能够感觉到斯内普的手有些冰凉，他连脸色都有些苍白，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了额头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身上倒是很干爽，应该是来校长办公室前施展了清洁咒和烘干咒。
“西弗，对不起……”莱斯莉感觉胸口闷闷的，她的声音也有着明显的哭腔，她垂下头，将额头抵在了斯内普的肩膀，她垂眸的时候还能看见他沾满泥泞的鞋子，裤脚上还有些泥点子和划痕。
“我没有生气，但是下次不许乱跑了，”斯内普严肃地说道，“这次我就不批评你了，但是作为惩罚，这一周你都别想吃冰淇淋了，那些垃圾食品也不可以。”
她指的不是这个。
她明明能够更加妥善地处理这一切，让西弗勒斯面对黑魔王的时候少些……麻烦。
但是她被那个信息冲昏了头脑，做出了很多不理智的判断。
莱斯莉抿了抿唇，用鼻音应了一声：“嗯……”
斯内普拍拍她的脑袋，似是安抚。
垂了垂眸。
他也不擅长安慰人。
斯内普将带来的魔药打开，小心地喂给莱斯莉喝掉。
除了治疗的魔药，还有补充营养的魔药，和莱斯莉来霍格沃兹第二天斯内普给她的那个魔药一样，只是分量更多一些，也更加浓稠。
现在时间已经将近中午，莱斯莉连早饭都没有吃，庞弗雷夫人嘱咐过她要吃些有营养的食物。
莱斯莉还喝了一些麦片肉粥，味道很清淡，不过压住了嘴里那股魔药苦涩味道。
斯内普收起空魔药瓶，将枕头帮莱斯莉摆正，他抬头看了一眼邓布利多。
“西弗……”莱斯莉抓着斯内普的衣袍不肯松手。
“你该休息了，孩子。”斯内普说道，想要扶着她躺下。
莱斯莉固执地摇摇头：“我……我要西弗勒斯陪着我，今天一整天都陪着我。”
然后她唰的一下，变成了猫猫莱，钻到了斯内普的怀里，半个身体躲进了他的衣袍里。
斯内普很庆幸他来校长办公室前用了清洁咒和烘干咒，只是他怀里肯定没有床褥舒适，现在莱斯莉是病人，应该好好修养才是，但是猫猫莱的爪子勾住了他的衣服，不肯松开。
斯内普看向了邓布利多，似乎希望他能够劝阻莱斯莉。
邓布利多轻声说道：“西弗勒斯，就让她任性一回吧。”
“……这样不好。”斯内普说道，不过说这话前，他担心被莱斯莉听到，还在她身上施展了消声咒。
他看向窗外，从窗户里只能看到温暖的阳光，但是斯内普知道这只是一个小魔法所带来的假象而已，外面雷声滚滚，倾盆大雨如银河倒挂，铺贴盖地地倾斜而来，压抑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沉着声重复了一遍：“这样不好。”
斯内普又看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你明明知道，接下来我没法陪着莱斯莉了。”
邓布利多还是说道：“西弗勒斯，今天就让莱斯莉任性一回吧，这有利于她的康复。”
斯内普默了默，许久后才似是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手上倒是在很温柔抚摸着猫猫莱的毛发。
邓布利多似乎笑了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斯内普是在心口不一，他明明也希望今天能够好好陪陪莱斯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