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呢?”偌大的屋子里,就连丫鬟都没有,袁玦有些疑惑。
袁德泰从里屋捧出一个泛旧的锦盒,“宁国郡主发来帖子,说是今晚有个荷花宴,你母亲带着阿梅去了。”
“孔雀屏。”袁德泰打开锦盒,“你先看看可否合意。”一个景泰蓝做的色彩斑斓的孔雀开屏甚是惹眼。
只一眼,袁玦也被那栩栩如生的物件儿吸引了,“精美绝伦啊。”伸手想要拿出来时,被老父亲挡住了。
袁德泰盖上盖子往儿子那边推了推,“要看就拿去随便看,我都记不住这是谁送的了,应该年头儿久远了,我也从来没见过,不然早都摆上了。”
“那我把这个也送给衡儿,他一定很喜欢。”
“是啊,我当时就觉得他会喜欢,所以拿出来让你送给他。”袁德泰起身整了整衣袖,“你去吧,我去你陈叔父那里看看,原本衡儿的生辰他不想闹出多大动静,谁承想,眼下却多出一些拜贴都是要来给衡儿贺生的,哼!醉翁之意。”袁德泰拂袖率先出了门。
回到自己屋子,袁玦就破不接待的拿出了那个景泰蓝孔雀,摆在桌上。
这会儿他才看明白,扇形的孔雀尾上的那四副梅兰竹菊,竟然是屏风,怪不得叫孔雀屏,好像更有意思,围着看了好一会儿。
想起要送给陈少衡的银枪还没完全弄好,他又赶紧转身去忙活了。
把深褐色穗子和枪头装好后,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洗漱后,经过桌子时,袁玦又看见了那个孔雀屏的摆件。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了,可以仔仔细细的欣赏一番了。
看着精美的工艺,他不由得啧啧感叹,仔细辨认后,他发现那四块儿小屏风竟然是上品官窑精瓷,而且还是工艺精湛彩釉。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袁玦抬手屈指轻敲了两下,听响声儿确实不错,可这声音却也奇怪。
袁玦用指头按了按,的确是松动的,他又翻过来仔细查看,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复看了几次后,终于看出了端倪。
有两个极小的卡扣一样的圆点儿,抠了两下没什么反应,想了想,就挨着圆点儿按了一下,听到很小的啪嗒一声后,竟然翘起了一个边,另一边按过后,那屏风样式的铜片直接就掉了下来。
这小块儿屏风的边框和周围孔雀尾部的纹理一模一样,扣在一起时,轻易是看不出来的。
铜片盖住的地方正是屏风的背面,对着烛火仔细看后,袁玦霎时呆若木鸡。
原来那正面梅兰竹菊的背面,竟然是四副惟妙惟肖的龙阳春宫。
袁玦惊慌失措的慌忙把龙阳图的一面扣在桌面上,抬头看向屋外,确定没人注意到他,随即就吩咐伺候的下人:“你们早些退下,今晚我乏了要早些歇下。”
越看他的气息就越急促;越看他的脸就越红;越看他的心神就越是慌乱。
他迟疑了,他觉得这样的物件儿是不能送给陈少衡的,他还小,嗯?也不小了,都十七了。但他的心智还是比较小的?他的心智应该不是小,只是比较纯善。
可他袁玦又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有一块儿暗藏的不为人知的,又难以启齿的黑暗面,而这块儿黑暗面里囚禁着白少衡。
那么,这个暗藏玄机的孔雀屏,会不会就是打开黑暗面的钥匙?
行吗?不行!于是袁玦纠结了,一方面是他很可能会有机会窥探到那人的心思,另一方面他又怕这腌臜的东西玷污了他的纯善。
唉!苦煞人也!今晚注定又是一个无眠夜。
第二日是个让人躲着走的大晴天,日头刚从东边冒头,热气就开始像大地铺洒开来。
白少衡周身围着好几个丫鬟、婆子,又是为他洗漱,又是给他更衣。
好一通忙活后,穿戴整齐的陈少衡走出了房门。院子里洒扫的下人看着急匆匆出来的白少衡,都感叹着他的俊美容貌和气宇非凡的身姿。
刚到前厅,他的父亲陈植正好也刚到。
“无瑕美玉万艳羞,仙宇之姿下凡尘,仙子来此何意啊?”白植摇曳着折扇,笑盈盈的审视着儿子。
被父亲这样夸,白少衡更开心了,“来吃酒宴,公卿可赏一席之地否?”
“仙子说笑了,先来同我这凡尘俗士用个早膳。”说着,白植利索的收起折扇,又在儿子头上青青敲了一下,“快来,今日是你的生辰,就连这早膳也都是你最爱吃的。”
白少衡才刚坐下,下人就上来通报,“老爷、少爷,袁玦世子来了。”
“这么早?”白少衡腾的就站了起来。
“这小子,快去迎,这么好的日子他可是咱们府上的第一位客人。”白植也放下碗筷,移步到厅门处等着。
白少衡刚跑到大门口,就看见袁玦带着好几个仆从呼呼啦啦的走了进来。
为首的袁玦尽是难以抑制的灿烂笑容,“衡儿,玦哥祝你月月俱如意,年年福无边!”说着就碰手弯腰鞠了一躬。
“邀君同享如意福!”白少衡同样拱手鞠躬回了礼。
身后的二喜,也是很开心的样子,见自己主子见礼结束,他就兴冲冲的绕到一侧行礼,“二喜没学识,就恭祝衡少爷福体安康,永远快乐!”
“谢谢二喜,我也祝福二喜安康快乐。”白少衡冲二喜回了一礼。
“恭祝白少爷寿延福安!”袁玦身后的仆从们,突然异口同声的送出了祝福。
倏然的还把白少衡吓了一条,袁玦还调皮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少衡玩儿心更大,他猛然一个转身,跃起之后就跳到了袁玦的背上,双臂死死的勒住袁玦的脖子,就那么让袁玦把他背着。
袁玦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也就不动了,“想让我背你就别乱动,小心摔了。”
白少衡爬安稳后,就仰首对那些仆从说:“你们有心了,多谢大家。赏!通通有赏。”
“是少爷。”长安喜滋滋的应和着。
早就看见袁府仆从们抬了一个近六尺的精致木盒,这会儿有功夫看了。
白少衡从袁玦背上跳下来,跑过去就要看,“玦哥,这是你给我准备的枪吧。”
“就你聪明,不过呢,现在先别看,等会儿再说,咱们先去吃点儿东西垫一下,不然待会儿客人陆续登门,你可就没得吃了。”袁玦拉起白少衡就往前厅走去。
三人刚用过饭,客人们就层出不穷的来了。
白少衡感觉光回礼,都有点儿腰酸背疼了,感叹还真是被玦哥说着了。
由于天气太热,主人家又不能面面俱到,更何况白府大家也都知道,就父子两人,更不能招呼周到,加之宴会开始差不多都到下午凉快的时候了,所以大家都各自找凉快的地方待着了。
过了正午,暑气逐渐消散,招呼了一圈儿客人,白少衡已经热的满身是汗。
长安提前吩咐下人准备好了沐澡的水,“少爷我让他们加了一点儿热水,太凉的话怕您激着。”
“很好,我都快热死了。”白少衡很快就脱了个一干二净,翻身单手撑着桶沿儿直接跳了进去,哗哗啦啦的溅出了些水。
他却舒爽至极,“哇,太舒服了,对了,玦哥呢?”
“好像在前厅陪着袁将军和将军吧,要去请吗?”长安拿了巾帕递给主子。
“不用,跑来跑去怪热的,这儿不用你伺候了,去冲个凉,你也是一身的汗了。”白少衡闭上眼睛,看样子是打算养会儿神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