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韬几人都在静静观望着事态的发展,等着孙悦白灰头土脸受到惩罚的模样,打算痛打落水狗。
尤其是苏梅心中更为坚信。
上辈子,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
可她忘了这辈子一切都重新开始,很快她就收到了郭文韬被责骂的消息,郭家还收回了他在账上支取零花钱的权力。
曾经将她放在心上的大少爷如今自顾不暇,哪里又能关注一个小小的丫头。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和府中告了假,在戏班子门口蹲了很久。
孙悦白、安殊亭两人没有看到,反而是看到了沈重。
苏梅眼神似怨似悔,但无论如何这辈子她已经不打算和沈重再有所交集了。
等安殊亭领着一群学生来戏班子的时候就看到苏梅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拦住了。
安殊亭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苏梅丝毫不顾及打量他们的众人,眼泪刷得就流了下来:“你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吗?我们都很担心你,生怕你出了意外。”
“小弟和我们失散了,娘的腿也瘸了。”苏梅抹着眼泪就要去拉安殊亭的胳膊。
这话说的就和那是他娘和小弟一样,安殊亭伸出双手挡了一下,后退半步回避了她的靠近:“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咱们不过是同村人,可整个苏家村有几百户人家,你这样子别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特别亲近的关系。”
“你我既不是情侣,更谈不上青梅竹马,两家也不是亲戚,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安殊亭三两句话打破了苏梅含糊言语间的暗示,根本不给苏梅黏上来的机会。
原来就是个同村人呀,偷偷打量的众人顿时间有些无趣。
苏梅顿时愣住,虽然她之前就发现安殊亭好像不那么憨傻了,但这样的应对足以算得上精明,让她一时间竟然无从下手。
可让她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苏梅当然不愿意,安家的医书她也必须拿到手。
“可你爷爷说让我们在一起相互扶持的,你忘了吗?”苏梅大声道。
安殊亭身后的那群学生瞬间觉得没白来,这场面似乎瞬间变成了千里寻夫,却惨遭抛弃。
安殊亭本就对苏梅耐心有限,听见这话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爷爷没说过,他已经去世了,你怎么说都死无对证,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来这里胡言乱语,我都没有兴趣。”
“刚好你当初借了我家许多钱,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还钱,要不别怪我送你进大牢了”安殊亭神色不急不缓,语气冷淡,显然他不想和苏梅在就白扯什么。
遇事不决找警察,就算在这个世界可能需要花点钱,这个手段依旧好用。
他庆幸自己心细,当初在书里发现那些借条的时候就好好的收起来,如今竟然在这个地方排上了用场。
苏梅听到安殊亭忽然说起借条,愣了一瞬,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又听到安殊亭这么狠,还要送她进大牢,瞬间慌了起来:“你不能这样”。
安殊亭皱眉,远远看见一溜烟跑过来的小石头,喊了一声:“小石头去喊警察过来,回来给你买糖吃。”
孙悦白跟在小石头后面,一出来就听见了安殊亭要喊警察,挑了挑眉。
走到安殊亭身边,视线掠夺苏梅,还不等询问,眼神忽然一凝,径直看向安殊亭身后另外一个学生装的年轻女孩儿。
小石头这个耳报神显然错估了形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不值一提,就凭安殊亭往日待人宽和,却对她这般手段强硬,就知道安殊亭有多讨厌这个她。
但那个女学生,孙悦白印象尤其深刻。
她在火车上时就对安殊亭很有兴趣,如今他们什么时候又联系上了?
心里疑惑,孙悦白面上不显,转头疑惑的问安殊亭:“今天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安殊亭见孙悦白都出来了,想到今日的正事,转身向跟着的学生们道歉:“不好意思,看笑话了,这就是孙悦白。”
原本还满心八卦的学生们听到孙悦白,瞬间不再关注苏梅。
孙悦白也眼漏疑惑。
柳轻梅眼睛弯弯,上前半步笑着冲孙悦白打了个招呼:“这位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分。”她们之前在在火车上相遇时,孙悦白还不愿意和她们说话,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又遇上了。
苏梅见此刻这些人似乎只顾着寒暄没有注意到自己,准备偷偷溜走。
安殊亭余光看到后,冲着她仓皇的背影高喊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是好好准备银钱吧,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说完,头也不回的领着人往院子里走去。
苏梅僵立在原地,转头瞪大眼睛看着安殊亭。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安殊亭这是打算赶尽杀绝,他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如今竟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苏梅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众人抛在脑后,安殊亭和孙悦白领着柳轻梅一行人来到了戏台前,台上众人忙忙碌碌排的是白蛇水漫金山。
虽然表演微有瑕疵,但整个节奏和剧情都很吸引人,看得台下那群学生目不转睛,神情兴奋,时不时掌声阵阵。
孙悦白微微偏头,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安殊亭抬了抬下巴,指向台上:“这部戏我还请人将它编成话剧,目前在中学、大学里巡演,反响还不错,但是剧情只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就结束了,我们的戏曲曲目更加完整。”
“如今他们学校的话剧社大出风头,想要把剩下的话剧排完,我和他们约定好了,他们动用力量帮《白蛇传》做宣传,等我们比完赛,就可以让他们继续排后面剧情,这样他们能得到一部反响好,质量好的作品。”
“咱们也能借着东风,好好的宣传一波。”要知道梨园春比赛靠戏迷们的投票取胜,支持率对于他们十分重要,而这个时代的大学生、中学生基本都是家里不错,甚至很有人脉的那一批,这样也算得上双赢了。
孙悦白若有所思的冲着柳轻梅的方向看了一眼。
越发对自己这个看似幼稚爱玩闹,实际上大多时候都很靠谱的爱人刮目相看。
安殊亭察觉到他的视线,轻轻咳了一声:“我也没有想到柳轻梅在那个学校,还是话剧社的编辑,这次过去刚好遇见。”
孙悦白点了点头,一只手自然的搭在安殊亭的肩头:“我知道。”
他从来不曾怀疑过安殊亭的人品,他只是不放心其他别有用心的人而已。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看着安殊亭时眼睛里的欣赏钦慕几乎毫不掩饰。
柳轻梅看似欣赏戏曲,实则也有几分关注在安殊亭身上。
将这两人亲昵无间的举动看在眼里,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两人根本不是什么兄弟。
声名在外的孙悦白据说是个孤儿,且又是个擅长吟风弄月的戏子。
她心里多少有些不适感,一种想要探究又不想去确认的思绪推着她朝两人走来:“这故事写的真不错,当时我邀请你参加诗会,你竟然还那么谦虚。”
安殊亭和孙悦白两人的谈话被打断,抬手对柳轻梅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柳轻梅顺势在安殊亭的左手边坐下。
安殊亭:“哪里有什么才华,不过是将民间口口相传的故事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而已,我可算不上创作者,最多就是个搬运工。”
实际上白蛇传在后世确实是民间故事改编的,也绝对是被人民大众检验过的好作品,如今要不是为了帮孙悦白他也不好意思占为己有。
柳轻梅只觉得他谈笑风生却又谦逊有礼的姿态越发迷人:“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不过上次咱们在火车上第一次碰面,你还说你们两人是兄弟呢?据我所知孙老板可没有什么弟弟。”
她这样直白有勇气,倒是让孙悦白刮目相看,如果这份勇气不是用来追求他的男人,孙悦白抿了抿唇。
两人同时看向安殊亭,等待他的回答。
安殊亭被两人看着,将剥橘子一半先递给了孙悦白,另一半放回桌上:“契兄弟不是兄弟吗?”
契兄弟,一些北方深山里的穷苦人家娶不起媳妇儿,两个男人合伙过日子就会结成契兄弟,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柳轻梅脑子瞬间发懵,竟然真的是这样,她唇角嗫嚅,半晌发不出声。
一直到大家商量好怎么安排巡演,怎么宣传,以及后续戏曲改编的事情,半坠的夕阳已经屋顶染上了晕红。
安殊亭和孙悦白将众人送到门口,看着后来几乎就没有一个笑脸神思不属的柳轻梅,孙悦白悄悄的拉上了安殊亭的手:“你倒是狠得下心,对着女同学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安殊亭任由他牵着往回走,想了想自己今天的做法:“应该也没有很狠心吧,不是她问的吗?我实话实说。”
孙悦白果然笑了:“今天表现的真不错,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黄豆炖猪脚。”
他此刻忘记了自己半吊子厨艺,只想着奖励爱人。
安殊亭也不拆台,兴致勃勃的表达了期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