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Days of Experience
微风拂过花海，带起轻柔的声响。
西里斯背靠在岩壁上，厚实的校袍隔绝了石墙冷硬的触感。
他轻咳一声。
“你送我的那个摩托车模型挺酷的，是——”
“嘘，你听。”
阿塔兰忒突然拽住他的袖子。
他微愣，随即屏气凝神。
四周静悄悄的。
“扑簌簌……”
西里斯下意识握紧袖子里的魔杖，挡在阿塔兰忒前面。
“别紧张。瞧，是月痴兽。”
女孩轻浅的呼吸停留在他的耳侧。西里斯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场景。
几只头顶一双圆鼓鼓的眼睛，形似羊驼，却皮肤光滑的生物蹦跳着进了这片花海。它们用后腿站立，于月光下跳跃，在地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神秘奇特的图案。
“是月痴兽之舞！”
阿塔兰忒捂住嘴，按捺住差点因为惊喜而抬高的音量。
“虽然它们会在满月的时候出来，但我没想到能在禁林外围看见它们。”
她扯着西里斯的袖子兴奋地晃着。西里斯被她晃得没脾气，心里满满胀胀的。
这个地方他之前从未和掠夺者的其他几人发现过，之后，他觉得他大概也不会告诉他们。
他第一次和他的小团体以外的人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这种感觉……很奇妙。
“据说月痴兽的粪便是特别好的养料，一会我们收集一点送去给斯普劳特教授吧。”
“……收集什么？”
尚沉浸在思绪中的西里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月痴兽的粪便啊。”
“怎、怎么收集？”
“捡起来呗。”
“……”
*
与亘古不变的自然美景不同，假期总是转瞬即逝。两周的松闲，伴随着明目张胆的叛逆，或许还有一些微妙的情感，就这样在重归喧闹的城堡中悄悄掩藏起来。
阿塔兰忒拖上西里斯把从禁林里带回来的“养料”送去了温室。收到这份礼物，心情颇好的斯普劳特教授脸上的皱纹都似乎舒展了不少，竟然也没问两个人是从哪里弄来的。
毕竟教授们也曾是学生。
礼堂里的装饰都消失了，倒是餐桌上还留有几道圣诞特色的餐食，大约是厨房里节日储备的食材还没用完。
看上去似乎一切都与圣诞节前没什么变化……
“西班牙真的一点儿也不冷！”
莉莉坐在阿塔兰忒和玛丽中间，漂亮的红棕色头发耀眼极了，仿佛还笼罩在太阳海岸明媚的阳光里。
阿塔兰忒取了一块烤肉放在她的盘子里，这姑娘看也没看就叉起来放进嘴里，胡乱嚼了两口咽下去，又迫不及待地讲起来：“风景非常美，就是有的时候我会以为自己没出英国，我们甚至在马拉加的隆达镇遇到了爸爸的同事！”
“毕竟英国人都爱去西班牙度假。”阿塔兰忒把手边的南瓜汁推远了一点，换了一杯覆盆子汁。
“不过这种错觉在我进餐馆吃饭的时候就立刻消失了……”莉莉咬了一口百果派，“你们呢，圣诞假期都过得怎么样？”
“唉，别提了。”玛丽拖着腮，无精打采地戳着盘子里的布丁，“我去了外祖母家，天天被我那两个表弟吵得头疼，还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写学校作业，只能等到最后两天回了家熬夜补……我觉得我现在精神都有点恍惚。”
阿塔兰忒同情地递给她一杯南瓜汁：“可怜的姑娘，一会魔法史课上睡一会儿吧。”感受到两个姑娘齐刷刷投来的视线，她放下刀叉：“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书、练琴……逛逛城堡什么的。里卡多寄过来的曲谱有好多值得研究的地方，收到的圣诞礼物也多到数不过来——”
她随口闲聊着，抬起的目光不经意扫到对面的斯莱特林长桌，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眸。
她微微一愣。
“说起来，阿塔，你竟然送了我一套有披头士全员签名的《Abbey Road》！哦天啊，你不知道我拆开这份礼物的时候连佩妮都跟我一起尖叫。”
“我收到的是签名海报，一幅巨大的海报！”
“咳，你们知道的，里卡多的强大人脉。”转过头，她笑着朝两个姑娘眨眨眼。
结束了悠闲的早餐，也快到了上课的时间。莉莉和玛丽站起身，抱上课本。
“莉莉。”阿塔兰忒叫住她，“能麻烦你帮我先把课本带去教室吗？我稍微晚一点到。”
莉莉看了眼礼堂门口，了然地接过她的课本，和玛丽一起离开了。
阿塔兰忒快步走出礼堂，四下里寻找那道身影。
“这里。”
她转过头，看到拉巴斯坦站在门廊的阴影里。
她朝他小跑两步。
“哥——”
“拿着。”
开口的称呼被打断，阿塔兰忒低下头看向手里的羊皮纸。
“霍格莫德同意书？”
她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确定那真的是埃德加的签名。
拉巴斯坦低头看着她的发旋，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眸。
“你怎么拿到的？”她有些惊喜地抬头问他。
“这你不用管……也少去霍格莫德，有什么缺的就用邮购……”看到女孩望着他的模样，拉巴斯坦顿了顿，“至少别一个人去。”
他转身作势要离开。
“等一下！”阿塔兰忒急忙喊住他，“我有事想问你。”
看到少年停下脚步，她深吸一口气：“我其实……已经偷偷去过霍格莫德了，还在三把扫帚酒吧里听到了你和穆尔塞伯他们的谈话……你们到底在商讨什么？和莱斯特兰奇庄园有什么关系？”
拉巴斯坦一怔，缓缓握紧拳头。他倏然转身：“你怎么能在没有同意书的情况下私自去霍格莫德？这种格兰芬多的愚蠢行径绝不是莱斯特兰奇家族所容许的——”
“别再拿家族和学院说事了！你以前从不会这样的，拉巴斯坦，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阿塔兰忒攥紧手里的羊皮纸，出声打断他，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曾经给你写了那么多信，可你从来不回我，从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因为这些事都跟你没关系！”拉巴斯坦抬高音量，“你已经被送去法国了，知道那些事情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也跟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拉巴，你是我的哥哥啊，你的事怎么会跟我无关？”女孩的眼眶发红，“你在做危险的事情对不对？跟黑魔王有关，莱斯特兰奇要投靠他？”
拉巴斯坦看着她氤氲着湿意的眼眸，沉默了一瞬，没有回答：“……别闹了，赶紧去上课。”
他再次转身。
阿塔兰忒拉住他的右手。她抓得急，少年白色的衬衣袖口被扯开，露出手腕上一道牙印留下的浅浅疤痕。她有些愣愣地看着，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
拉巴斯坦下意识抬起手伸向她的脸颊，却见女孩已经自己将眼泪抹了去。
她低头拉着他的手腕，拉巴斯坦感受到她的指尖都在颤抖：“拉巴，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做了？那是个绝对错误的选择，求求你不要相信那个人。我只有你了，我真的很害怕……”
“……”
拉巴斯坦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就像看着八年前那个拉着他哭泣的小女孩。
不，你不懂。你拥有很多，而我，才是真的只有你了。所以……
拉巴斯坦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缓缓下落的手扣住女孩的手腕，将自己的右手抽了出来：“……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因为于我而言，那是唯一正确的路。
他转过身向着楼梯走去。
“可我也是莱斯特兰奇，哥哥。”
他顿了顿，却没有停下脚步。
“我会解决的。”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
*
“你还好吗？”
莉莉看着身旁这个已经走神了半节课的女孩，有些担忧。
虽然是魔法史课，但往常阿塔兰忒都会用这个时间改谱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着一张霍格莫德同意书发呆。
霍格莫德同意书？
莉莉凑过去仔细瞧了瞧：“阿塔，你父亲终于记起来给你签字了吗？”
“是我哥哥弄来的。”阿塔兰忒缓缓摇头，“他肯定费了不少事。”
她抚平羊皮纸上的褶皱，拿起放在一旁的信封，准备把它重新收进去。
薄薄的信封被拎起又放下，在桌面上磕出轻微的声响。
她愣了愣，倾斜信封，一条项链滑落到她的手心里。项链上悬着一朵雕刻精细的金玫瑰作为吊坠，花蕊镶嵌了一颗小小的红宝石，随着光线闪着光芒。
坏蛋拉巴斯坦。
她握紧项链，趴在桌上，把头埋在手臂里。
“莉莉，我想睡觉。”
声音闷闷的。
莉莉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背上，慢慢抚着：“睡吧，睡一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