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听到一半,孙堂主急的抓耳挠腮。
反观赵堂主,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水,方才缓慢开口:
“试问店家怎么会承认自己卖的是假货呢,就算他们用了手段又怎么样?顶多查到卖货的是个不识货的奸商,既然不识货,他更分不清是真是假。他知道自己卖的是仿品,有冤大头用高于仿品正常价格购买这批冥器,他当然着急出手。”
李堂主在一旁附和道:“没错,山庄有正规玉器行当,趁机捡漏是常规操作,朝廷的人不会深究下去。领赏要紧,谁管是怎么找到的。”
听完二人的解释孙堂主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不就是以假乱真的戏码吗,少主果真深谋远虑,我等竟然没有想到这处。”
听完,夏承靖摩挲着扳指,好像在思考,视线在下面几人身上打转。
夏临霜知道他不会选自己,自顾自端起茶盏。
夏承靖:“就按临霜的意思办,此事就交由……老莫你负责。”
“是,属下领命。”
一直没有出身的莫堂主负责走商,此事交由他办最佳。
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商议过后,夏临霜回到了别院。
一进门,云落就来报信:
“少主,底下人传信过来,打点的时候,官府的人看上了孟前少爷的铺子。”
这本在她的意料之中,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出点血怎么行。
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夏临霜净完手,云落吩咐人传膳,平常这个时候庄见师已经到了。
“她呢?”
星摇:“少主说的是?”
云落:“回少主,庄大夫今日一早就离开了山庄,不知去向。”
她走了。
夏临霜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平时就是无孔不入,饭点来罗嗦几句,吃完饭就离开。
人不在,没有了热闹,又恢复到了以前模样。
也好,在自己身边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离开。
云落肉眼察觉到自家少主不高兴,小心翼翼伺候着。
饭没有用多少。
云落:没有少掌门的陪伴,少主似乎很难过,差事更难当了。
院外石阶上,夏临霜身边的两位大丫鬟并排而立,星摇率先开口:“少主何时对庄大夫这么关心了,少主平时不是最讨厌大夫了么。”
云落:“你这些日子都在外面,当然不知道。”
一边走,云落一边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统统讲了遍。
星摇:“啊?那我得赶快让在芜苏闹事的人回来,晚了可来不及了。”
闻言,云落也有些吃惊:“什么,人你还没有撤走,都过去半个月了。”
星摇:“我这不是想着闹腾久些,好给少主出气嘛,谁知道,不跟你说了,我去传信。”
山下。
一接到手信,庄见师就赶来敛阳山庄山脚下的小镇上,一路走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面前。
还没有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
庄见师从开了的半扇门内进去。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面容姣好,媚眼含笑的女子。
庄见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自然是救命的大事,请吧,庄大夫 。”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对于她的举动,庄见师早就见怪不怪,“带路。”
进入宅内开始,血腥味就充斥着她的口鼻。
二人走到一个屋子门口,门从内侧打开。
屋子里有些暗,点了烛火。
庄见师走到伤者身边,大致看了一眼,“怎么伤的?”
冥玲双手环胸,站在一旁调侃道:“我们干的是杀人买卖的勾当,当然刺杀不成反被将军。”
庄见师翻开伤口处的衣料,观察起来,“伤的很重。”
冥玲:“送来的时候我用毒刺、激神经,暂时延缓了血液的流失。另外,将他体内中的毒解了。”
庄见师从袖袋之中拿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一旁站着的黑衣人,“喂他服下。”
那人也不问是什么东西,直接捏紧他的面颊,扔到嘴里。
冥玲:“腿上的伤我缝好了,胸前的刀伤,我不敢轻易挪动,等你来处理。”
庄见师伸手把脉确定情况,有些危险,值得庆幸的是内伤不深。
庄见师:“剪刀。”
一个黑衣蒙面人将剪刀递过来,她随手接过,避开伤口,小心翼翼将早就被刀剑划破的衣料剪开,露出里面的伤口。
庄见师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针囊,放在火上炙烤一番,快准狠刺入体内。
“我先护住他的心脉,等下一下拔剑是时候可能会醒过来,搭把手,帮我按住他。”
冥玲:“去帮忙。”
黑衣人走到那人头顶位置,分别按住他的左右手,防止乱动。
夏临霜又施了几针在伤口周围,防止出现大出血的情况。
“我要拔剑了。”话音刚落,握住短剑剑柄的手一使力,血液喷溅而出。
“额……”床上之人果然被痛醒,不过片刻又昏迷过去。
冥玲早就闪身躲到一旁,才没有溅得的一身血,而在前面的两人就没能幸免于难。
咣当一声,庄见师将凶器扔到地上。
轻轻将伤口处的血液擦拭干净,取好针线从里侧一一缝合,在伤口撒上金疮药,包扎好。
此间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冥玲在旁边用手帕替她擦拭干净。
“刚才的药,今日先吃两粒,明日以后一日一粒。”转头对站在不远处都是冥玲道,“其他的药你那也有,给他敷上就行。注意别碰水,不可食辛辣的东西。”
“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你交代了也没用。”冥玲抱手在一旁道。
庄见师吐槽道:“好歹也让人家养好伤,再去卖命。”
冥玲:“他们又不归我管,我只负责给他们提供毒药,今日救治不过顺手,正好你在。”
黑衣人打了清水过来,庄见师伸手进去,盆里瞬间染红。
又命人打了第二盆过来清洗剩余的血渍。
庄见师:“出去说,别在这打扰病人。”
“嗯。”冥玲将一个绿色扁瓷瓶扔给黑衣人,“这是他身上毒的解药,先别着急着喂,等半个小时后掰开喂半粒,再过半个小时,喂剩下的半粒。”
黑衣人:“是。”
出了门。
冥玲:“你来郃州有何贵干?”
庄见师擦拭额头剩余的汗水,随口道:“在山上呆着无聊,下来走走。”
冥玲啧了一声,“在山上呆着无聊,然后又跑到另外一座山上去,你这个理由有够扯的。”
庄见师:“哟!几个月不见,聪明了。”
冥玲无情拆穿道:“你不说也没用,我们都知道了,不过是治个病,我们又不会趁人之危。”
庄见师眉毛一跳道:“那你们现在来这干嘛?”
冥玲双手环胸,嘴角上扬,眉眼含笑道:“自然是公干,有人买凶杀人,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庄见师无情补刀:“是没人了吗?你武功这么差劲,也提刀上阵。”
短处被揭开,冥玲瞬间炸毛反驳:“嘿!你这话说的,我是路过。他们学艺不精,被人反杀,要不是我早就死了。”
庄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安啦,趁着年轻多学些医术,下一次我可不一定就在附近。”
冥玲将搭在她肩上的手抖了下去,“不学,救人哪有杀人好玩呀。救人会皮毛就行,真的等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又不能自救,学来干嘛?”
她还是谦虚了,就算是皮毛也是比别人多的皮毛,比起名医来也不惶多让。
庄见师:“你迟早得后悔。”
冥玲:“行了,少罗嗦。要吃什么,我让人去买。”
庄见师:“随便,先找套衣服给我。”
冥玲:“不着急换,一会儿我想让你救个人。”
庄见师:“嗯?”
冥玲:“人还在路上,难得你下山,不多利用一下怎么行。”
庄见师一直在院子里面忙活到了下午,第二个人情况复杂,身上伤口已经开始腐烂,挖去腐肉就耗了很多长时间。
她合理怀疑,这个人是不想挖腐肉才让她来帮忙的。
冥玲:“到晚上了,要不然我派人送你回去?”
庄见师:“还不行,第一个病人我放不下心,夜里可能会高烧。”
冥玲:“敛阳那边怎么说?”
庄见师:“无事,这边的情况比较紧急,不过是多待一晚,不妨事。”
冥玲起身:“行,今晚我安排人守着,你住旁边屋子,有事叫你。”
庄见师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可以,对了,喂饭的时候不要喂太多,少量多食。”
冥玲:“哦,一会你跟他们再说一遍。”
她就知道这个人会这么说,多费口舌。
身为刺客平时修炼认真刻苦,身体健硕,恢复能力也快,晚饭时已经从昏迷中醒来,面色红润。
这是个好的征兆。
庄见师下山时已经与弥巧他们提前打过招呼 而夏临霜那边更不会主动找她,在山下躲着乐的清闲。
人命关天,庄见师不会放着不管。
医者,不可弃也。师祖留下的祖训,她必须遵守。
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
明日回去便是最后一天,一月之期,想起刚来颌州的第一天,那些场景还真是恍如昨日。